第四十一章 上宾（1/2）

三娘这名字对牛青莲来说并不陌生，只是除了家主以外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了。

在裴府主持中馈多年，加之主母的退让与衰老，令她早就坦然接受了“夫人”的称谓。尽管她很清楚自己这辈子扶正无望，但唐律中有“嫡妻年五十以上无子者，许立庶子为嫡”的条例，因此她便愈发的有恃无恐。

而她今日办赏花宴的目的，就是想趁着裴玉婵病重，给正室夫人来个下马威，叫她娘儿两个识时知务，以后好规规矩矩地替自己当陪衬。

不过目下这冷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徐玉蓉不是应该躲在房里哭女儿么，她怎么会到这儿来?

牛青莲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作何反应，竟是连头都没回，直接愣在了原地。

柳永秀和蔡若嫣同样是惊疑不定。母女俩与裴府来往的过程中，探听到徐氏并不当家，也将她视如敝履，从未深交。现在这位一向软弱的主母突然登台露面，委实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巫月将众人讶异的神情挨个儿看过一遍，随即领着映翠绕到徐玉蓉跟前飘飘下拜，柔声道:“夫人来得正巧，我的丫头与三娘子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还要劳烦您代为调停。”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月娘也太客气了。”徐夫人扶起巫月，立刻换了副笑脸，“都怪我一时疏忽，忘了派人来招待你，快随我到那边坐下再说。”

宾主二人亲亲热热地携手揽腕，先到席间与老夫人们引见寒暄，而后径直走去主位落座，单把牛氏她们晒在了场中。

柳永秀感觉形势不妙，忙小声道:“我看徐玉蓉是来者不善呐，她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这几天就没察觉到异常么?”

牛青莲仔细回想了一阵，迟疑道:“我只听闻三日前她请了个道姑来府上捉狐妖……”

“道姑?怎么可能!你看那丫头半死不活的样儿，白送给狐妖吃都嫌她硌牙！”

“怎么不可能，”蔡若嫣插口道，“我听兄长说，他朋友曾在街上见过巫月穿道服出行，当时还与她起了冲突。依我看，八成是她家中困顿，便借着大娘子病危跑到裴府来骗吃骗喝了。”

“哎，你们不说她最近刚失了倚仗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吗?”牛青莲发觉情况越来越复杂，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事前讲得轻而易举，到头来反而是咱们落了下风，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和你们趟这趟浑水!”

柳永秀行事一向简单粗暴，在别人府上诸多顾忌已经让她感到十分憋闷了，再叫牛氏没鼻子没脸地挤兑两句，更是火上浇油。以往若非蔡锦程压着，她早弄死这对主仆了。于她而言，巫月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丧家犬，穿不穿道服又如何?既然是无权无势的孤女，就活该被她踩在脚下!

她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对牛氏道:“夫人尽管放宽心，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岂是徐玉蓉在朝夕之间就能改变的?至于那两个丫头嘛——呵，浅塘里的小泥鳅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蔡若嫣虽然很反感母亲轻敌的态度，却也没把这点波折放在眼里。她认为巫月能逃过一劫，无非是走狗屎运，恰巧赶上了贵人庇护。但运气终究有用完的时候，栽赃陷害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