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计(1/2)
巫月从邙山回到家里,少不了要被心急如焚的陈伯和玉朱盘问一番。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光捡着破案之事讲了个大概其,关于彻夜不归,只推说是自己贪玩误了时辰,方才留宿在庄中。
这套托辞与白龙子派人送来的口信不谋而合,但他俩仍是不依不饶,又揪着映翠追问了良久,最后也让她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
她话虽然说得波澜不惊,怎奈自家身子骨儿太不争气。连着两天的车马劳顿,再加上失血中毒,纵然有解药和人参汤顶着,还是没能挺住,当天晚间就发起了低烧。
所幸家中向来不缺药材,她口述个方子,叫玉朱连夜煎了几副吃下去,在发过一宿透汗后,倒也没什么大碍了。
次日晌午,巫月独自窝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这半年来疲于奔命的每分每秒,不由倍感辛酸。
昨天不过牛刀小试以及贪图雨墨那点束脩银子,不单引出一场杀身之祸,还欠下了一堆外帐。凡此种种,简直像受了诅咒,稍有动作就厄运连连。仿佛唯有缠绵病榻,方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看来不管破案之事如何紧迫,都应以重振家业为先决条件,不然就算找到助力也无法运作。毕竟是“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腰杆不硬难免处处掣肘。
还好巫家行医卖药的生意于历朝历代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大唐的医疗事业虽已获得了长足的进步,不仅有全国性的官方医疗机构,建立了医学校,还涌现出了以孙思邈、巢元方为代表的一批医学大师。但由于官医的极度稀缺和民间庸医的充斥,坊间甚至流传着“有病不治,常得中医”1的谚语。
而医生在时下属于技术阶层,向来为士大夫所不齿,在功名上没有出路便极其贪财,为看病而倾家荡产乃至累及亲朋的事情屡见不鲜。又因医疗水平低下,以致用符咒治病的巫医与押宝形式的“福医”2也层出不穷。
在长安西市便有一家卖饮子的铺户,只用寻常药材熬制成汤,百文钱一服,号称包治百病,远近贵贱之人都来购买,殊不知喝下肚的不过是些安慰剂罢了。
反观巫家这份悉心经营了几代的买卖,所售药材尽皆选料上乘,祖传的医术更比旁人高明了许多。如果运用自己的所知所学来个中西合璧,凭借巫氏的名声,莫说东山再起,便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绝非难事。
巫月打定了主意,立马叫玉朱拿来了笔墨纸砚,一连三天闷在屋中奋笔疾书。经过一番搜肠刮肚,又翻阅了大量名家著作后,终于拟定了几副成药处方。
初期工作刚刚告一段落,她就急不可耐地找到陈伯,要他把坐堂的冯老医生请来。
这冯大夫本名冯济元,祖籍洛阳,与巫月的祖父巫宁君是至交。
两人年少相识,又是同行,也算不是冤家不聚头,切磋医术总喜欢打赌斗气,并以此为乐。及至偶逢一例疑难杂症,他俩再次争执不休,遂定下赌约,输者拜对方为师,结果是巫宁君险胜。冯济元虽然清高倨傲,却是信守承诺之人,在巫宁君数次拒绝后,还是想出个折中的法子——关闭了自家医馆,跑到巫家的药铺里当起了坐堂大夫。自此两人朝夕相处,情谊日渐深厚。即便在巫宁君去逝时,也没动过毁约的念头,依旧帮着巫柏青继续坐镇,至今已有十多年了。
巫月要请冯济元,一来是想安抚一下他被巫锦程辞退的怒火,二来是为自己找个辅导老师。
皆因她那几副方子只是照猫画虎,实则徒有其表,药材记得再全,也拿不准配比和分量。这种关键所在,可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终究是人命关天,她一个学西医的大夫哪里敢擅做主张,必须得请位杏林高手来查遗补漏。
陈余庆本不愿让她过度操劳,可又实在架不住她跟屁虫似的碎碎念,黑着脸硬撑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乖乖赶着牛车上冯府接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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