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排(1/2)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1
自除夕至今已将近一个月了,虽然正值万物萌新的季节,可巫月还是觉得自己远远没有复苏。
她倚在榻上瑟缩地披着被子,与卧在床脚的托托出神对望。
托托是一只纯血德牧,原刑侦大队警犬。它曾在一次出任务时救过身为法医的白雁南一命,后来因为伤重退役就被她领回了家中,这次竟稀里糊涂地随着主人一起穿了过来。
也幸亏有它偷偷跟在身边,能经常替女主人寻来些草药和食物,才帮她在宫里苦撑了半年之久。
不过关于自己是如何出宫的,托托又是怎么跟来的,巫月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知道醒来时就见到了一个叫玉朱的婢子,自称是受家主指派,专门来伺候她的饮食起居。
这姑娘最多十六七岁,身姿秀丽,弯眉杏眼,一张小脸儿珠圆玉润,粉腮上还生有一对小酒窝。不单模样讨喜,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端饭喂药、梳洗扫洒都做得又快又麻利。
若挑毛病,唯有一节,别瞧她平常插科打诨颇为机敏伶俐,可一问及她主人的事情就立刻变成了哑子,任凭你旁敲侧击,只是笑而不语。
几个回合下来,巫月也明白撬不开这丫头的嘴,便自己暗地里揣摩。
忆起那位救命恩人,实在是古怪的很。
当初口口声声称为旧识,却一别多日从未上门探望。
纵然是公务繁忙无暇他顾,为何连口信也不曾得着一个?
若说两家门第悬殊仅是泛泛之交,本不屑于来往,又何必安排得如此周道?
前几天能下地走动时,巫月就曾里里外外的检视过一圈儿。
两进带花园的四合院,尽管面积不大,但绝对算得上小巧别致,还特意给托托盖了一间狗屋。
一应吃喝穿戴,样样精致考究。为她治病调养所准备的药材,也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日子过得悠闲惬意是不假,可就这样将人待若上宾,却不闻不问的态度,又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巫月正在神游太虚之际,玉朱忽然挑开门帘走了进来。
“娘子怎么坐着呢?您身子尚未大好,应该多休息才是。”她边说边凑到榻前,递过来一只簇新的荷包。“昨晚歇得早,奴婢夜里无事给您绣的,娘子瞧着可还喜欢。”
巫月扭头看看枕边装镜子和耳坠的锦囊,茫然道:“何用?”
“给娘子放玉环用啊,奴婢见您日日把玩,也没个丝绳系着,万一哪天丢了可如何是好。”
经她一提,巫月这才发觉,自己果然正攥着一枚小巧油润的白玉环。近来一发呆便习惯拿着它在掌中摩挲,倒从未细究过出处。
“此环从何而来?”
见巫月一脸错愕的表情,玉朱忍不住打趣道:“娘子居然不记得了,这玉环不是您亲手从奴婢家主身上拽下来的么?”
“啊?!”
没错!自己被救时确实曾死死揪着人家衣襟不放,这八成是腰带上的配饰吧……
按说都要昏迷了,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大劲儿啊……
回想起当日的狼狈和窘迫,巫月立马臊了个大红脸。
“你快与我说说详情。”
玉朱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
“娘子真想听呀?”
“啧,你个死丫头!”
“好好,我说我说。那天奴婢早得了信儿在这里候着,没成想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听说原本是打算混入驱傩的队伍出宫,可娘子硬抓着主人不放,阿郎2怕伤到您只好一路抱着走。唯恐路上招摇,又将骑马换成了牛车。谁知到了此处,娘子依旧不肯松手,最后找大夫来扎了一针才得解脱,饶是如此还是让您拽下个玉环来!”
听玉朱讲得绘声绘色,巫月也是忍俊不禁。
其实与这丫头相处了多日,倒甚为投缘。自己和托托吃闲饭,里里外外全仰仗她一个人操持,也难得她肯花费心思来逗乐解闷儿。
不过像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
巫月假装板起脸,白了她一眼。
“仔细乐掉了下巴有你哭的时候!等你主人来问,看我怎么告状!”
“您是菩萨心肠,怎么舍得告奴婢的状?“玉朱笑嘻嘻地回道,“若是真恼了,就待娘子有了气力,打也打得,骂也骂得,随您出火可好?”
“贫嘴!快去看看这汤药还剩几副,净是些温补安神的方子,又苦又没用,喝完了就打瞌睡,老这么静养,好人也躺废了!”
“听闻娘子精通医道,自然要比奴婢懂得多。但您大病未愈,身子还虚着,如果出门着了风总是不好。左右余下的也不甚多,您就再忍忍吧。”
“行了,我说不过你,赶紧熬药去吧。”
玉朱领命走出了卧房,巫月摸着手中的白玉环,又开始琢磨起来。
要说人家不来探望,恐怕是被吓着了。像这种粘上就撕不掉,狗皮膏药一样的怪力少女谁不躲着走啊。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自己还有要紧的任务。与其赖在此地惹人生厌,倒不如一走了之。至于报不报恩的,日后若有机会相帮,再设法报答也不迟晚。
巫月计较已定,刚准备要小睡一阵,却突然听到院子里人喊犬吠的乱成了一团。
为防托托误伤,她连忙朝窗外大喝了一声:“坐!”待穿上鞋冲到门口时,玉朱也恰巧跑出了厨房。
但见院子当中,一个青衣童子正和托托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地上。
“流云!怎么是你?”
玉朱低呼了一声,快步上前将那孩子拉了起来。
巫月心知这位访客必与恩公有关,便立在门内留心打量。
看他大概十一二的年纪,一身天青色道袍,雪白的高筒袜子配双脸布鞋。一头乌发梳成两个总角,生得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只可怜这瓷娃娃一般的道童,被托托这么一闹,着实是有些狼狈。小脸儿煞白不说,还弄了一屁股的土,两手的泥。
巫月瞧着他好笑,便叫玉朱先带他下去梳洗一番再来回话。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三个人才在屋中重新见礼。
流云恭恭敬敬地对巫月打了个稽首,道:“弟子是奉家师之命,替人来给娘子送些东西的。”
巫月一指身前的鼓墩:“仙童不必拘礼,坐下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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