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晁钊篇 下雨之前（1/2）

再一次来到读书社活动教室的晁钊没想到自己能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社长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握着他的手发表了长篇的感谢辞。谢辞的大致内容就是社长以为晁钊再也不来了，原本就只招新两人的社团走了一人会维持不下去的，原本现在这种小型的兴趣社团就是在苟延残喘了……最后扯到一切都归因于大家越来越不喜欢读书了，希望在未来能够看到阅读的希望云云。

晁钊却无心听社长的长篇大论，他的目光飘向了坐在角落里发呆的黄婉。

“对了，你认识黄婉对吧！那今天你们两互换书吧！”社长终于结束了发言，顺着晁钊的目光看了一眼说道。

晁钊急忙做出“嘘”的手势，惊出了一身汗，黄婉可不知道自己冒名她朋友打听她隐私的事情啊！

然而黄婉似乎完全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里，呆呆地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晁钊抱起自己的旧书，试探性地走到她的身边，用其他人听不清楚的音量轻声问：“同学，今天轮到我们两个互相换书了，我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活动，有什么不会的麻烦你帮忙了。”

黄婉像是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站在桌边的晁钊，慌张中脸上晕开了一片红晕。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移开了目光，低头递过自己带来的两本书，又低着头接过晁钊的书，轻轻点头回答道：“好的。”

晁钊拿着书，也不好再聊什么，就挑了她身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看向手中厚厚的两本书，犯起了愁。《群魔》？完全没有听说过。再看向作者的名字——陀、陀思妥耶夫斯基？靠，这名字让自己念出来都念不顺溜，更别提读这本书的内容了。

但是不能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一定要表现得像一个喜欢阅读的文艺青年。

晁钊默默地对自己说，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只见书的扉页上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2010年1月购于x市新华书店黄婉”

他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这种小小的细节让他产生了莫名的喜欢。

然而等他翻了几页书再抬起头，前面的女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身体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着。

不是说很喜欢读书吗，怎么比我看书的时候睡得还快。晁钊不由地托着腮笑了起来。接下来，他就边看书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前面睡觉的女生的背影。

没想到黄婉一觉睡到了读书活动结束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社长几人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黄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先走吧，我等她醒来拿我的书，就先不吵醒她了。”晁钊悄声说。

于是几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夕阳滑落地很快，不久教室里的光线就暗了下来，书上的字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晁钊揉着眼睛看着身前还在熟睡的女生，犹豫了一下——如果开灯，会弄醒她吧。

于是他收起书，掏出手机开始刷体育新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奇怪的响声。似乎是有人在轻轻啜泣。

她难道在哭？做噩梦了吗？

晁钊抬头，盯着她的背影又仔细地听着，声音果然是从黄婉那里发出来的，她趴着的背影随着啜泣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在最后一抹残留的夕照中显得那么单薄。

他急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拍醒她，却又缩了回来。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他这才意识到汪嘉苗一直叫自己死直男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是该叫醒她还是假装没有看见，不知道她是身体上痛苦还是内心里悲伤，也不知道叫醒她了后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晁钊不由地有些紧张。

他能感觉到她的悲伤与惊恐。

于是晁钊咬咬牙，起身绕到黄婉面前，伸手轻轻推了她几下，并唤道：“醒醒啊，醒醒，你没事吧！”

黄婉身体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晁钊愣住了，只见在金色的余晖中，黄婉满脸泪痕，眼圈微红，还未聚焦的眼中满溢着悲伤的泪水，薄薄的嘴唇微微张着，显出润泽的光彩，似乎在梦中正在呼唤谁的姓名。

他的心紧跟着揪着痛了一下，你到底为了什么如此悲伤？

黄婉似乎还没分清楚现实与梦境，恍然地环顾四周。

晁钊本想说出关怀的话语，一到嘴边却成了戏谑的声音：“哇……你这是梦到什么了……又是眼泪又是口水的。”

话一出口他就想抽自己两耳光子，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抓紧时机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吗！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混蛋的话啊！晁钊啊晁钊！你注孤生把你！

不行，一定要想方设法挽回自己的形象，不能这么屌丝，一定要抓住机会创造和她进一步了解的机会！他边给黄婉解释着现状边思考着。

然而他的嘴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在最后非常自然地说出了更过分的话：“你看这么晚了，我回去西区吃晚饭估计都要饿死了。这校区我不常来，你带我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靠！晁钊你脑子有病吧！这么说话会被别人讨厌的吧！不应该是提议由自己请客吃饭吗！怎么就把责任推到妹子身上了！

没想到的是，怎么看都会拒绝自己的黄婉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晁钊松了一口气：“那出发吧。”

说着他捂着加速跳动的心脏就大步走出了教室，满脑子都是吐槽自己的弹幕。怎么看她都是因为自己的话而自责了，才会答应这么奇怪的要求吧。然而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应该退缩了。

他边走边想，一个晃神才发现自己走得太快了，黄婉被甩了好远，压根儿没跟上来，而且还愣愣地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