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婉篇 暧昧死亡（1/2）

大漠长烟。

一只孤鹰盘旋良久，长啸一声，化为长空中的一粒黑点。

只听马蹄声，声声踏出策马之人的焦灼急迫，尘土飞扬。

我要去见我所爱之人，我愿意踏碎千山，愿意截断万水，愿意流尽每一滴血，我要去见我所爱之人。

将军的心边呐喊边狂奔，终于她看见了远处的村落，和村口河边浣衣的少年。

她翻身下马，连滚带爬，浑身的鲜血混杂着泥土来到他的身边。

她想对他告白，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日思夜想的脸庞上只露出惊诧和恐惧，少年丢下浣洗的衣服，踉跄后退。

是我啊！是我啊！我策马数日，不眠不休，我来见你了！你为何这么害怕？

将军觉得有莫大的悲伤，从心脏流出，涌向脖颈。

“你……你……”少年跌倒在地上，“你是什么怪物？！”

怪物？

将军愣住，是不是因为战场的厮杀和旅途的奔波染上了污秽，让他认不出自己了？将军探头，看向河水中自己的影子。那我要快点洗去污秽，不要吓到他了。

河中将军的倒影也俯身，空荡荡的肩膀上只是泛黄的天。

将军的头，不见了。

原来，我早就死了吗？那我为何还能策马、能赶路、能回到他的身边？

将军呆呆地转身，只见少年早已连滚带爬地逃跑。

不要怕……

我只是想回来告诉你，我爱你啊。

将军的躯干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坐骑昂首长啸。

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血流浮杵，尸横遍地。在层层的尸山之上，找不到躯干的将军的头闭上了一直瞪大的双眼，泪流满面。

……

“醒醒啊，醒醒，你没事吧？”

一个不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黄婉从趴着的桌子上弹起了身。

眼前是读书社的成员，但黄婉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半个教室浸没在昏黄的夕阳里，半个已经没入了黑暗。

“你这是梦到什么了……又是眼泪又是口水的。”男生带着好笑的表情打量着她。

黄婉急忙用手一摸，还真的是满脸潮湿，她急忙去摸包里的纸巾。

刚刚竟然做梦了，还梦到了……黄婉想到这里，不自觉脸烧了起来，梦中的少年，分明是郭可骁的模样。所以才会更加悲伤吧。

“书都湿了。”男生用两根手指夹起了被黄婉压在胳膊下的书，是施蛰存的短篇集《将军底头》。

是因为看了这个故事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吧。黄婉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梦中竟然是那个可悲的将军。这种悲伤似乎从书中被带入了梦里，又从梦里跟着她回到了现实，甩也甩不开。

她不好意思地接过书，细细擦干。

“太不好意思了，这本是谁带来的呀，我买一本新的还给他。”

黄婉看着这本泛黄的旧书，心想想找到同样版本的书估计会很困难了，不由地更加难过了起来。

“不用啦，这就是我的，我就是在等你醒来，要把书拿走，才留到现在啊，你没看到别人都走啦？”

男生把书拿了过去，直接塞回了包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最近太累了，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那本书……”黄婉看着他的书包，脸更烧了，连自己都嫌弃这样的行为，怎么会口水眼泪全都蹭到了书上呢！

“你还没看完？”

“看完了，看完了，只是……我赔偿你一本新的吧，给你弄脏了……”

“不用。”

男生回答地很果断。

黄婉被他的干脆打断，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不过你这两本书我还没看完，你不着急的话，我看完了再还给你。”

男生挥了挥手上的《群魔》上下册。

黄婉急忙点头：“你慢慢看，什么时候看完了什么时候还。”

“好，那我不客气了。”男生把两本也塞进了书包，微微皱起了眉头“话说回来，看你刚才的反应，你连你今天和我交换书都不记得？”

“额……”黄婉瞬间呆住，自从上次丢丢出现，她就开始日常魂不守舍，今天也是浑浑噩噩交换了书，看了没两页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