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家（1/2）

马车悠悠前行，沿途的风景缓缓后退，煦日伴着和风轻抚在人们的脸颊。车上或三两人相聚而谈，或一人流连着途径的幕幕演剧，也不乏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旅客。

当日没有什么特殊活动，也并非值得庆贺的节日，街边行人都充实在自己的日复一日。对他们而言，这或许只是漫漫人生中平淡无奇的某天，十天半个月后便能忘得一干二净，而对于这些随着马车穿过长街的旅客们，也许今日会成为他们人生中的特殊日子，也有可能在更久的时间后被遗失在记忆的废墟。

风经过的角落，尘土飞扬。

塞缪尔正是这马车上的乘客之一，昨夜与夏佐他们疯到太晚，再回家恐怕会打扰到父母的休息，他便只能在次日清晨，再迟迟踏上归家的路途。

周围没有相识之人，也不存在谈得上话的同龄人，塞缪尔索性低下头来，摊开临走前零塞给他的书本逐页阅读。上面记载了诸多他极为陌生的魔法，大多属于进阶或更高等级，也偶有两道基础型的法术，看得他有些跃跃欲试，却可惜当下环境无法练习，只得先将其释放方式与法术效果烂熟于心。

零说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法术他都能够正常使用。

塞缪尔的家其实就在巴塞尔城内，并非他原与其他人说的隔壁小县城。

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的住址，只是塞缪尔初被佩瑞涅学院录取离家没几天，他的父亲便大手一挥，在巴塞尔城边买了幢二层小楼，就这么瞒着他大刀阔斧地搬了家。房子不大，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这么转手将原来小县城里的房子一卖，倒显得几分潇洒自在。

三天后，塞缪尔收到了搬家来信，刚进嘴的水全数喷了出来，沾湿了信纸，不好意思也懒得再去和别人纠正自己家住址，所以在其他人心中，塞缪尔的家应该还在隔壁小县城。

不过彼时的塞缪尔更多是在庆幸，还好自己家是经商而非务农，不然绝经不起父亲这般折腾。

马车的终点是他们原来居住的县城，塞缪尔在半途就得下车，抱着书本钻入了小巷，确定四周无人之后，一道魔法阵在他脚底迅速张开，这正是他刚在书上看到的速度加持魔法。

进阶级魔法带来的法术效果有质的飞跃，穿梭在少人的街头巷尾，他很快便到了自己家门前。

还是老样子，门轻轻一推便开，塞缪尔无奈地叹了声气——那两个家伙仍没改掉不爱锁门的坏习惯。明明家中已经被顺手牵羊了无数次，就是怎么也学不会锁门这事。

只记得那两个人最爱念叨“别人也需要生计嘛”，他提高了些许音量道：“我回来了。”

一名女子自里屋走出，笑容满面：“回来了，塞缪尔。”

女子的名字是塞西莉亚，是塞缪尔的母亲，通常职业是家庭主妇，但在塞缪尔入学之后，她也常常会跟随塞缪尔的父亲去经商。奇怪的是，常年的风吹日晒下，她的皮肤竟一如往日那般吹弹可破。

塞西莉亚的年轻貌美，羡煞了多少女性，与普通妇人不同的是，她甚至可以说是年轻过了头，一如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塞缪尔怀疑她若是再这样继续保持两年，两人恐怕都可以“姐弟”相称了。

街坊邻居自然都来询问她永葆青春的秘诀，塞西莉亚也毫无保留地教授给了她们，只是最终效果因人而异，但至少没有第二个人能再如塞西莉亚这般，多年不见一丝苍老。

除驻颜有术外，塞西莉亚不过是名寻常女子，她的样貌其实说不上倾国倾城，但起码能称得上眉清目秀，除了偶尔会有点小冒失，也算得上贤良淑德。

最让塞缪尔在意的，还是她每况愈下的视力。

塞西莉亚的眼睛不是很好，听说是在年轻时生了一场怪病，那之后病虽好了，双眼的状态却是越来越差。据她自己所说，她至今都没看清过塞缪尔或是其他任何一人的模样，通常都是依靠体形、脚步声或是动作特征分辨来人，塞缪尔读遍古今书籍，也不乏为塞西莉亚寻找治眼良方的想法。

“父亲在哪里？”塞缪尔扶住塞西莉亚，将其往里屋带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家具路障。

“在里屋呢，刚刚还念着你怎么还没回来。”塞西莉亚笑着说。

佩瑞涅学院的请假制度极为严格，病假无学院医师签名不批，事假无父母证明不批，塞缪尔能大大方方请上三天假回家，自然是有父母提供的证明，父亲盼着他回家也就在情理之中。

塞缪尔的父亲名为格罗佛，是一个布匹商人，常年奔波在外经商，但至少每逢塞缪尔请假、休假回家，他都会推去手边的一切事务，陪自己儿子度过这为数不多在家的日子。

与塞缪尔不同的是，生出这个稀世天才的格罗佛和塞西莉亚，都是不具备元素亲和力的普通人。

普通人生出具有元素亲和力的孩子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只是极为稀少，更枉说塞缪尔这样的稀世天才。因而，不少街坊都调侃说，格罗佛与塞西莉亚莫不是偷抱了别人家的儿子。

但比起这些只懂得说酸话的旁人，更多的四邻八舍则是对塞缪尔家趋之若鹜，都巴不得能与这棵未来的摇钱树多套些近乎、挂点关系，妄想着以后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方便塞缪尔上学只是其一，格罗佛从未对塞缪尔说过的是，他搬家的最大理由，其实是为了摆脱那些烦人还不自知的邻里。也多亏格罗佛夫妇未因元素球的测试结果沾沾自喜，否则后来的发展定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树倒猢狲散”。

对于塞缪尔从“荒火”直掉入“四方”一事，格罗佛与塞西莉亚从未多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