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焉知非祸（1/2）

【祸福相依，死生相伴。尘埃落定，风波暂息。】

七杀教一众被除尽之事已基本明了，原来，我当时被救不过只是运气好，正好赶上皇帝有意铲除七杀教，否则就算师兄有心，也不一定救得了我。

一想到此处，心下便顿起寒意，不过总之灭门之仇终于得报，还追究那么多做什么。

柳剑尘亲自赶来，最主要的事情当然不是讲故事。他方才从宫里回来，皇上嘉奖他查出庄汀鹤意欲刺王杀驾的阴谋，又已得知今日剑坛之事，便连带着我一并嘉奖，还赐了我一座府院。而武林大会那边与柳剑尘商讨后已经决定，由于我今日一举杀了庄汀鹤，替武林除了害，这新的“天下第一剑客”称号便给了我。

正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临门双喜惊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握着猫儿的手臂来回摇晃时，柳剑尘又开口嘱咐道：“还有一件事情，你可不能怪我。”

我顿时皱起眉来，“说来听听。”

“你女扮男装的事情，我已经向圣上坦白了。此事放在平常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皇上要嘉奖你，今后或要面圣。若不坦白，那便是欺君，日后后患无穷啊。”

我知他在圣前多年，为我考虑自然是周全的，便默许了。猫儿这时也道：“柳兄能替你想到此处，已是思虑周全。”

我答应着：“是，此事也无妨，以后我不做这个叶公子便罢了。”又对柳剑尘道：“今日劳烦你太多了，之前的误会我想你不会介意吧？我便交你这个朋友，皇上给我的那个院子，我送给你怎样？就当赔礼连带谢恩了。”

他二人不禁大笑，笑我真乃爱恨分明、变脸奇速。

柳剑尘起身道：“皇上赏你的我可不敢要，你便留下罢。对了，明日还需你上一回剑坛，由我将这‘天下第一’传给你，也算是给江湖上的朋友一个交代。只是，你明日得换回女装了。”

我点点头，他道了告辞便去了。

柳剑尘走后，我便更加喜形于色，对猫儿炫耀道：“你瞧，我现今也发财了，改天请你去我的新宅子怎么样？”这时我才发现，猫儿这两日似乎话变得很少，我正要问他，却听得有人敲门。

猫儿笑着答应我，“好，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叶女侠府上。”一边起身去瞧。来者又是栖霞派的人，已是亥时了，他们仍有要事要说。我一身疲惫，又拖着些外伤，便先回房去睡了。

躺在榻上，却因适才的兴奋而久久无眠，于是静下心来想了想。照理猫儿前几日就该回栖霞派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正等着他做主，而方才柳剑尘来后，他的神色似乎更为凝重了。看来是时候该回去了，不能再叫他为我耽误了正事。

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更加睡不着，不觉起身摸到凌霜，乘着月光擦了起来。一时忽然想要回到故地，祭拜少时的师父师娘一家——如今报了仇，也解了多年的心结，该回去看看了。一时又想着京城的各大盛景、各处风物我都未曾体验过，这些天精彩的日子，确是我少时十余年和过去六年都没有过的。想到这里，不免有些舍不得回去，而舍不得最多的，却是柳梢前、细雨后的那个人。

回想今日庄汀鹤露面时，他曾牢牢拉着我护在他身后，那种踏实镇定的触感，竟那么鲜明。后来他又要替我接战、又以木桌铺垫、费力助我、最后还把所有的功容让给了我。那晚水月轩赴约遇刺，也是他以臂相护，却折了臂骨，至今未愈。数日来种种，叫我不由得动心。他为何待我这样好？这种好并不同于猫儿与我多年的交情——才相识几日，也值得他如此吗？

心乱如麻，昏昏欲睡。

……

第二日，仍是剑坛之上，死去的人尸骸已被拖走，只有胜者还能站在上面，场面热闹欢腾，丝毫不见了肃杀之气，就仿佛前日的血从未流下过。

我正在场外暂坐等候，一大早席玉鸾为我作了时下最新的女子装扮，换上了一件雪青色底衫，外罩一条云海盘襟明绣披风，缠着层层纱布的左掌，掩在披风里。此时只等柳剑尘一到，在剑坛上将“剑魂”当众交到我手中，剑坛论剑的结果也便尘埃落定了。

时辰定在巳时，我今日格外有精神，便来早了些。不久，柳剑尘也到了。他人未现，声先起，“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好，叫兄弟们今日且辛苦些，人人有赏。叶姑娘到了吗？”有人答道：“正在里面呢。”

听得步声匆忙，我便起身迎了上去。

他今日着一身冰蓝丝面织锦长袍，绣的是竹叶花纹，甚得我心。我在他面前笑了笑，道：“你到了。”

他不回答，却怔怔地望过来。我小心地回头看了看，所有人都在忙活，却不知他在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