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2/2）

时余看着她，颔首，“刚才那人是谁？”

苏小朗退了一步，小声道：“我的......朋友，他叫高亦兵。”

男朋友...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余皱眉，“边杰呢？”

苏小朗一愣，这个名字真是离她太遥远了，她低着头，“我跟边杰没关系。”

沉默，尴尬的沉默......

苏小朗不自觉的掐着满是汗的手掌，一下一下，好让她紧张的情绪能够缓解一二。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

下一秒，时余像从前一样抓起她的手，握在他大大的手掌里，那一刻，苏小朗的紧张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隔阂。就像是回到了时余高考前夜那天，那天天气格外的好，漫天繁星，微风不燥，爸爸妈妈在屋子里熟睡，他们在夏夜蝉鸣声中畅想未来。

当时余轻轻松开手的时候，回忆戛然而止。

“我上周回来。”时余挠着头蹦出这么一句。

“哦......”苏小朗小心翼翼的附和着他，她握着手，上头残留着余温。

“你......要高考了，准备的怎么样？”

苏小朗笑了笑，“挺好的，不用担心。”

“虽然迟了些，但是如果有任何难处，一定要找我。”时余朝她伸出手，“你的手机。”

苏小朗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时余一边存着自己的号码，一边说：“我怕你忘了。”

他不会知道，苏小朗记得他的号码，记得比九九乘法表都要熟。

他也不会知道，苏小朗此刻内心汹涌澎湃，她明明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突如其来的生疏和距离感令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甚至不知道此刻的时余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否仍旧将她当作妹妹一样，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出于责任感的照顾吗？

她很想像对郑骁一样，能够大大方方紧紧的抱着面前的人，撒娇，痛哭，可是她没有勇气，对时余，就像面对一个易碎品，她有许多顾忌，她需要小心翼翼。

后来，他们又在楼下坐了很久，聊了很久。

原来在她刚返校的时候，钟庭庭有偷偷来学校看过她，见她一切安好才放心；不仅如此，还打听了她的衣食住行，不仅跑到小区里查看安保状况，还杀到鲜牛奶厂去，确定靠谱之后才彻底放心。

如果钟庭庭知道之后的日子里苏小朗是在网吧度过的话，恐怕是睡不着觉了。

苏小朗看了眼时余，他们想必是不知道的。

时余说：“你连电话号码都换了，她一直都耿耿于怀。”

苏小朗低着头，“这件事，是我做错了。”起初她确实是在封闭自己，之后渐渐走出阴霾的时候，便失了面对他们的勇气。

时余笑，“我们在长辈面前哪有什么对错可言，你知道的，就算你杀人放火了，我老妈她也是先把我推出去顶罪。”

苏小朗忍不住大笑起来。

时余说，隔壁市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钟庭庭上个礼拜去了那里，给她求了一道学业有成的签，现下正挂在从前小朗常睡的房间床头，据说求到这枚签的孩子不是上了清华就是北大。

时余本来要拿来给她，但钟庭庭死活不肯，说是怕小朗烦了。

时余说，钟庭庭很想她。

苏小朗低下头，她只是觉得鼻头酸酸的，拼命忍着不在时余面前掉泪。

......

而时余，跟他的初恋女友分手了，说是性格不合。

苏小朗问他，在一起多久了？

时余脸色特别难看，没有回答她。

苏小朗想了想，印象中，一直只有那个女生的背影，她瞧见两回，但没一回是看着正脸的。

凌晨两点，苏小朗精神特别好，小区里夜凉如水，静谧的夜空中，她甚至还看到了一两颗流星划过。

托了时余的福，苏小朗印象中的夏夜，总是很美。

两人断断续续的又聊了许多，不过大多是时余在说，苏小朗在听，对于她自己的事情，她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直到天亮，她才感觉到一阵阵困意袭来，这种困跟上物理课的困是不一样的，就算时余现在给她两巴掌，她都能微微笑着然后倒地睡去。

眼皮开始打架，苏小朗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以至于后来时余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只知道整个世界都在晃。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听到时余在叫她的名字，眼皮挣扎着...挣扎着...还是闭下了。

时余抱着烂泥一般的苏小朗上了楼，在他的怀里，苏小朗睡得很安心，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再也想不起来

醒来后，时余也不在了。

多年以后，当她回想起这一幕，总是有些踌躇，如果当时的她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话，故事的走向会不会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