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忆苦而思甜（1/2）

快至立秋，温忱宥又开始收到其他仙门世家的帖子，有邀请他去授课的，也有门派之间发生口角请他去主持公道的，连请他去参加婚宴的也有，温忱宥在这一堆琐事之间挑了几个看起来正常点的回了帖子，其余的一律差人送了份礼回绝掉了。

三月一次的考核定在立秋后两天，大多数小一辈的子弟们还没从抄书的苦差事里解放，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挑灯夜读，白日看起来似乎眼睛稍微一眨就会立马睡过去。

出发去临安镇前温忱宥把不妄山大大小小的事情丢给了温亦鞍，回来发现几件着急的大事已经被解决，一下子懒虫上身索性连那些个烂摊子收也不收回来，全权让温亦鞍负了责。

回来之后裴卿辰提了要跟大家一起上早课的要求，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温忱宥便也答应了。这么多天里，裴卿辰每日除了习剑练字几乎都呆在房里跟米粒在一起。一下子无事一身轻让温忱宥闲得无聊，提前知会了某个门派一声，第二天便走了，连个信也没留下。

这倒是急坏了一众小辈，刚好那日是七日之限的最后一日，乌泱泱一片人在书房前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门开，吓得众人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掌门大人干脆连人都不见要更重的罚他们。后来不知道是那个人壮着胆子贴在门上听了半天，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众人这才一步一个马屁的请来温佩帮忙确认一下房里有没有人，知道没人这才松了半口气，至于剩下的那半口为什么没有松掉，自然是担心温忱宥回来以后直接要他们重抄。

温忱宥回来的时候特地绕道去了趟秣陵，给裴卿辰带回了至少十只盐水鸭。刚来的那一个月里，裴卿辰没少念叨这鸭子，夸得那是天上地下只有秣陵那个不起眼的小巷里的味道最佳。可是秣陵不起眼的小巷子长长短短加在一起至少有近百条，而这一百条巷子里卖鸭子的少说也有三十家，于是在试吃了十几家的鸭子后，温忱宥的味觉彻底麻木了，干脆将剩下的十几家鸭子全部买上了一只，御剑回了不妄山。

回到去的时候已经近过了晚膳的时间，厨娘们刚收拾好厨房，忽然看见自家掌门一人提了上十只鸭子出现在眼前，一下子厨房陷入一片宁静，温忱宥提前放了一干人回去休息，自己倒是挽起袖子炒了一把青菜又从每一只鸭子上剁下一块肉来，拎到了裴卿辰房里。

“兄长？！你去哪里了？大家在书房前站着等了你一天，现在还没走呢！”

温忱宥这才想起来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个大日子，忙差人叫他们散了。

“打开瞧瞧是什么。”

其实不用打开，裴卿辰也猜到是什么了。八月的夜晚虽说还是比较燥热，但是山上比起山下总归是不一样的，山风一吹，加上沁出的薄汗，冷不丁的让人抖个机灵。温忱宥把鸭子拿回来后已经凉得彻底，因此拿过来之前，特地蒸了一会儿，不至于太冷也不至于太热，温度刚刚好可以入口，还能让肉吃起来软和一些。

正是这一蒸，让鸭肉的鲜美直接飘出食盒，飘进了裴卿辰鼻腔里。她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笑脸颜开的接过食盒连碟子都没拿出来就直接捏了块肉吃进嘴里，吃完还不忘把指尖残留的油汁吸干净。

“你尝尝哪一块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家的，以后你若想吃了，我便专程替你买去。”十几块鸭肉，他特地切了不同的位置，一来是不知道裴卿辰喜欢吃哪部分，二来是方便他分出是哪一家的。他买的时候，特地向掌柜的讨来了笔墨，在包装的纸张上切切实实的写好了商铺名字和地址，就是为了方便以后好找。

可是说到味道，并没有裴卿辰记忆里的那一家，其实说穿了她也只吃过那一次，而这些都比她之前吃的好吃。至于为什么独独将那一家夸上天，是有原因的——她记得自己刚被阿爹阿娘寻回去的时候，家里算得上是揭不开锅的，她一回来，就更加揭不开了。好死不死她还落下了那一着凉就咳个没完的病根子，本就早出晚归的阿爹起的更早回得更晚，就为了多赚十个铜板，而她阿娘做针线活也越做越晚，熬的一双眼睛经常白天也看不清东西；可就算穷到了这种地步，在生辰那天她阿爹还是买回了一整只盐水鸭，天知道这一只鸭子的钱够他们家吃上小十天的饭。好在后来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但是她再也没有吃过那个味道的鸭子。而她阿爹没有告诉她的是，那鸭子其实已经发了酸，因此店家才贱卖给了他。

见温忱宥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也不好扫了人家的好意，随口道“好像是腿肉。”

温忱宥暗暗把这个答案记下，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手。灯火通明间，他这才注意到她右手上的两个淡褐色的小圆点，拇指和食指末凸起的关节处各有一个，握起拳来刚好在一条直线上，颜色太淡，以至于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