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日日似今朝（1/2）

拿过老板递过来的笔，裴卿辰在天灯上写下七个字——只愿年年似今朝。

烛光照在她脸上，在夜色中看得更加清楚，温忱宥不经想起八年前在竹苑的那个晚上，也是一盏天灯，也是在天灯上写字，只不过写字的是他，放灯的也是他。

他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抱苏憬槐。那一天她笑得如初见时一般灿烂，却不知道那抹笑从在草丛里救起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他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的笑容。结果又是如此，再次看到那抹笑不久，她又失踪了，并且生死未卜。

他开始害怕起失去，也害怕起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初见裴卿辰时，他多希望裴卿辰就是苏憬槐，苏憬槐就是裴卿辰，可是待过了数个日夜冷静下来之后，却更多的希望她不是。不是则不需要被陈年旧事所叨扰，不是则证明苏憬槐有可能在别处过着安生的日子。

“兄长？兄长？”耳旁传来几声轻唤，温忱宥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人早已写完盯着他看了许久。

“兄长为何不写？”

他将手中的笔放下，道“你写就行，我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愿望。”

“怎么会没有愿望呢？兄长如果自己没有愿望，可以帮不妄山祈愿呀。我阿娘说了，这天上的神明啊，都保远不保近，广陵离长安这么远，神明一定会保佑的！”

其实并不是没有愿望，他也曾像这街上所有人一样日日祈愿，希望她能够回来。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将她在众人的记忆中淡去，也将他的性子放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去庙堂也不再时常想起她，只有梦回夜醒时分，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在提醒着他，其实他一直不曾忘记过。

“那辰儿求什么，兄长便也求什么。”说罢侧头看了看她写下的七个字，在另一面也写了一次。

放了天灯后，两人又在街上逛了许久，温忱宥借了艘小船，飘在满是河灯的小河里，看着人群渐渐散去，街头从热闹回归宁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将头靠在了他肩头，见他没有反对，便一直靠着。

“兄长，谢谢你。”她突然说道

“谢什么?”

“就是突然发现还没有跟你好好说一声谢谢。”抬起头，她一脸严肃的看向他，又问道“我从秣陵而来，兄长就不曾怀疑过我么？”

鬼道聚集地便是秣陵，一开始大家只是谈鬼道色变，到后来则变成了谈秣陵色变。在大家眼里，似乎只要是秣陵人，便与鬼道脱不了干系，可是明明秣陵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样受着鬼道的压迫度日。

“从不曾怀疑，在我看来，你就是你，我相信你，那就够了。”

她猛地冲进他的怀里，紧紧的将他抱住，良久，轻声道“兄长…我到底，何德何能啊……”

因为你像极了一个人，我信她，自然也信你。从少年情根深种，到如今思念成疾，她是年少的欢喜，是心中的白月光。而你，仿佛是上天送来的礼物，虽以兄妹相称，待你却不是兄妹之情。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倾盆大雨，似乎是在回应着人们一晚上的祈福。

街上的摊子早已收得七七八八，而小河又离客栈不远，裴卿辰随手摘了两片荷叶举到两人头顶，拉着温忱宥往回跑去。

回到客栈已是亥时过半，伙计们大多都已经歇息，温忱宥只好叮嘱裴卿辰先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自己去灶房烧好了热水和姜汤给她送去。

雨下到第二天上午依旧没有停，辰时已过，却依旧不见裴卿辰从房里出来，敲了好几次门仍不见搭理，温忱宥只好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