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消沉（2/2）

卫倾华顿了顿，暗淡的眸子直溜溜的盯着卫灵桃，卫灵桃看见有一片黑色的云飘进了卫倾华的眼眸里，于是他原本就有些暗淡的眸子变得更加晦暗无光。

卫倾华有些凄惨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还记得那一天，日光晴朗，微风轻和，我在皇宫的花园里碰到了沐云儿，我很开心，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的看着她和其他的姐妹们嬉笑打闹，然后便听见她和别人在打赌，而我则是那场赌约中的筹码，我的喜欢则是她胜利后取得的果实……所以后来，她黏在我的身后对我诉说着喜欢的时候，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

卫倾华点头：“可是我拒绝又能怎样呢？她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难过伤心，她总是像个孩子一样缠着我，对我发脾气。或许是因为她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太想赢得那场赌约了，所以她才会对我过分的热情。”

“可是云儿她是真的喜欢你的啊？”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可我知道，当她一点一点的靠近我冲着我笑的时候，我的心啊，就已经乱了。我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自己只是一场赌注里的筹码，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动情，千万不能喜欢上她，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抗拒不了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啊，我就真的喜欢上她了。我的脑海里都是她的模样。”

“我喜欢看她生气，看她着急，看她因为我而吃醋，尽管我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假象。我一面拒绝着她，一方面却想要靠近她，你瞧……我是不是很矛盾很可笑？不过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和她在一起。我记得我第一次拉她手时她的模样，她是那么的害羞，那么的可爱，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天天空很蓝，白云很白，云儿的手……也很软。”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会和云儿白头偕老。”回忆让卫倾华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他冲着卫灵桃笑了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卫倾华的笑容有些苦涩：“你说是不是很可笑，你们眼中的没有七情六欲心思粗糙的卫倾华竟然也会有这么虚幻的想法。”

“不虚幻。”卫灵桃冷静的望着卫倾华，面上展露出一抹将一切都了然于心的笑容，她说：“哥哥，你喜欢沐云儿，我能看得出来，父亲母亲能看得出来，沐风哥哥也能看得出来，偏偏只有云儿那个傻丫头看不出来。”

“哥哥，我和云儿曾在如意茶楼看过一场戏，戏里所说的是丫环与公子的故事，那位丫环一直喜欢着公子，可是那位公子却偏偏选择了优雅的小姐。那场戏，让云儿感触颇深，我记得看完戏后过了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云儿对我说：‘桃子，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一场丫环与公子的戏吗？我们看着那位公子是如何选择了小姐却不要一直喜欢他的丫头的……当时我就在想，倾华哥哥对我这么好，我永远都不会变成那个丫头的，而他的身边也不会出现那么一个优雅的小姐，如若真的出现了我便是抢也要将他抢回来。可如今，我和倾华哥哥之间没有优雅的小姐出现，他却仍然选择不要我了。你说，桃子，我到底哪里不好啊？为什么我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他却仍然不想要接受我呢？’”

气氛顿时就安静了，卫倾华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光亮，而后，那抹光亮又逐渐黯淡下去。

“可是那个时候我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我又有什么资格带着她一起受苦啊？”苦涩像一根根的藤蔓，缠绕了卫倾华的眸光。

“卫将军府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仿佛朝野中不小的一阵风出来就能够将卫将军府吹垮。当时在边疆的时候，条件那么艰苦，我看着娘亲，看着父亲那么辛苦，我……真的是看不到明日的希望，所以……我的心里也不敢装着云儿。后来，我们被关入大牢，云儿来找我，说要和我一起浪迹天涯，其实……当时我是真的动心了，可是，我没有胆量。云儿是多么尊贵的一个人啊，你说，我怎么有勇气带着她在江湖上奔波？她是金枝玉叶，我怎么能够让她跟着我过苦日子？我们为了一餐饭为了一锭银子在江湖上奔波劳碌，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只会让我们的喜欢逐渐变淡，最终只剩下互相怨恨。我不想我和她变成这样。”

“可是现在呢？你以为现在的情形就很好吗？”卫灵桃静静望着卫倾华，眸子里没有一点波澜。

“哥哥，其实有些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们男孩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卫灵桃轻叹一口气，而后道：“在你们的心里，你们喜欢的女孩子善良，美丽，不可一世，所以，你们就想将世间的一切美好都给你们喜欢的女孩子。可是这一切的美好只是你们认为的美好。”

“你们以为只要将自己欢喜的姑娘推得远远的她们就能够被保护的很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们踏在黑暗里，便以为将她推到了阳光里，你以为只有你一人在承受痛苦，她是开心的，无忧无虑的，你以为你对她冷嘲热讽，对她冷漠就是在保护她了，可你不知道，她的心里承受了多少痛苦。你生活在黑暗里，不想将她拉入黑暗，可是你的态度……简直比黑暗还要可怕。你以为她生活在阳光里，你以为她无忧无虑，可你不知道，她每天的生活都很辛苦。她一面怀念你，一面又承受着你的拒绝，你比黑暗还要深沉，比魔鬼还要冷漠……哥哥，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所谓的喜欢？”

“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和我在一起承受我的无奈我的痛苦。”

“可是她却承受着你如刀刃一般的话语，她的心在滴血，她整个人也生活在地狱里。你的保护，并没有让她好过。”卫灵桃眸光沉静，神色冷峻：“哥哥，我可以说，云儿离开你……是对的。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是你活该。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选择和云儿在一起，而云儿对你的喜欢也是一直热诚……是你，一直给她冰冷的失望，给她残酷的绝望。云儿的心里确实堆满了阳光，但这并代表，乌云就无法倾入她的内心，而这世界上，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能够帮助她驱散乌云。哥哥，云儿已经离开你身边了，云儿也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会的！”卫倾华有些激动：“云儿对我说过的，她会一直喜欢我的，她还说了要和我一起去看世间美好的万物的，她还说……”

“可是你拒绝了。”

卫倾华顿时愣住，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卫灵桃，随即，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是啊，我拒绝了……”卫倾华声色颤抖，而后，他的肩膀也在颤抖——卫倾华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我拒绝了，然后她也离开了……你说，她怎么可以离开的那么潇洒那么决绝啊？你说，我现在的痛苦她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了？”

“她为什么还要在乎你的痛苦？”卫灵桃挑眉冷笑：“卫倾华，你也该清醒了，那日……你也亲眼看到云儿和齐沅在一起的模样，他们在一起很幸福，他们的世界……你是一点参与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你现在的痛苦只有你自己体会，你感动不了别人，你只能感动你自己。但是，你的痛苦会让娘亲和父亲担心会让我担心，同时，御林侍卫大营会因为你的消沉而军心涣散。你只顾得上你心中的那道坎，你可考虑过你身边的人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