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少主（1/2）

“瞧着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被践踏，你若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那倒真的是冷血了。”老宋冷笑一声，“我们是老庄主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势力，目的就是为了守护时辰庄园，守护这江湖的稳定。可是你瞧瞧你现在所做的……你如何能对得起老庄主？”

“愚官。你能碰到欢喜的姑娘宋叔我是替你开心的，可是你万不该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曾想过，如果你欢喜的那个姑娘坠入了华池之中被冥鱼缠上会是如何？深情纵然是件好事，可是你也不能迷失其中啊。”

“愚官，世人的命不分高低贵贱，不分三六九等。并不是有权势的人就该操控他人的生命，奴才们的性命也都不是草芥。”老宋叹了一口悠长的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死去，都会有一个人悲伤、哀痛。你万不该成为杀死无辜生命的刽子手。”

一抹复杂的神色涌入了愚官的双眸之中。

“愚官啊愚官，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苍茫大地，是剩下老宋一声接着一声悠长的长叹。

凉风吹过，老宋和愚官皆是沉默。

愚官抬眸望望老宋，眸里光影闪烁，只是当他看到立在一旁一脸铁青的老宋时那抹光芒便悄然破碎，愚官垂眸，黯淡顷刻间撒入僵冷的气氛里。

其实愚官的心里清楚老宋现在所想，老宋的恨铁不成钢他也清楚。他曾经是双手沾满鲜血之人，是失去毕生希望之人。好不容易有一天光芒照向了他，让他有机会给自己赎罪，让他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光亮，让他又能重新回到世俗里……他以为他终于能和普通人一样了，能够在白天为了生活而忙忙碌碌，能够在夜晚看着天空数着天上的星星；他以为他可以直视太阳明亮且温暖的光芒；他以为他沐浴了月光就能够让心灵变得皎洁；他以为那些鸟儿清脆的叽叽喳喳、泉水的叮咚叮铃能够永远陪伴他，他以为他能够看清早晨蒙眬飘渺的晨雾……可是……

可是好景不长，他又跌入了无边的黑暗里，他迷失在一团又一团浓郁的黑雾里，黑雾将他笼罩，黑雾将他吞噬，黑雾让他无法看清眼前的路无法再让他触碰到光明。

他培育出满池污秽嗜血的冥鱼，他与魔鬼为伴，将杀人作为任务。

他，愚官，再一次回到了黑暗、阴冷且潮湿的沼泽里。

纵使每天都不快乐，纵使满心疲惫，纵使愧疚感缠绕身心，纵使他鄙弃厌恶当下的生活……可是，他仍在做着违心的事情。

愚官明白，自打他入宫答应帮助皇后的那一刻起，自打他剜下自己的血肉培育出冥鱼开始，他就已经和时辰庄园的信仰背道而驰了。

庄园是光明，而他是黑暗。他对不起老庄主，对不起宋叔，对不起在大漠里冒着阴冷黑烟的血土，对不起一起许下承诺的十一个兄弟。

他的所作所为，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宋叔……”愚官的面上涌起了大片大片的悲痛，他的眼眸里噙满了泪水，他的嗓子里也被一团难咽的苦气给堵住了。

愚官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舔了舔唇，然后才说道：“宋叔，对不起……我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了。”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可对我说的。”老宋冲着愚官摇了摇头，“你对不起的是老庄主和庄主，还有……你自己。”

“你当初那么决绝的想要去死，然后……你终于从那个关卡熬了出来。可是你为何偏偏又要去走你的老路？是仇恨给你的痛苦你没尝够还是你又想去过那种愧疚到想死的生活？”

“愚官啊，放下吧，停下你正在做的事情吧，不然等你越陷越深的时候你就再也挣脱不了了。而且，其他十人尚且不知你的情况，如若他们知道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十二时盟你怕是会待不下去了。”

“愚官，你坦诚的告诉我，我知道你是不会撒谎的孩子……你可曾想过离开十二时盟可曾想过放弃你的使命？”

“没有！绝对没有！”愚官急切的回答道。从他的眸子里流淌出来的炙热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回答没有半分虚假。

“宋叔，我知道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错的，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要离开时盟要放弃我们共同的使命和信仰。”

老宋点了点头，嘴唇翕动，然后才幽幽说道：“愚官，少庄主出现了。”

“少庄主？”愚官的面上爬上一抹喜色，像是在大街上找到心仪玩物的小孩子，纯真，且可爱。

愚官口中所吐的每一个字都带了欢乐的腔调——“宋叔你找到少庄主了？”

老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愚官欢喜的模样也使得他的面色放松了不少。

只是放松的神情没有展露多久，老宋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老宋，像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他的眼眸里被阴郁给填满：“当年庄园被毁，塞北大漠上的传奇、江湖上的一段神话就轻而易举的被一场大火给燃烧成了灰烬……我们十二时盟是老庄主一手栽培出来守护庄园和庄主的亲人的，可是在庄园面临浩劫的时候，在老庄主、时辰庄园上下所有的人在火舌里挣扎的时候……我们十二人却无一人守护在老庄主身旁。遍地的黑土、遍地的焦尸……老庄主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一切就这么全被毁了……那可是老庄主毕生的心血、那可是老庄主终生的守护啊……老庄主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庄主是那样温婉且明事理的女子，可是她们都……”

“幸好……幸好……”老宋的嘴唇因为激动而不住的打颤，所以吐露出来的每个字都在颤抖，他的眸里也泛满了泪光：“幸好少庄主还活着……当年那么多焦尸中独独少了一名孩童的尸体，我们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少庄主了……老庄主，小老儿我不负你，不负你了！”

“时辰庄园，天不亡你天不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