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丽影（十七）（2/2）

“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伍大善人的傻外甥！”他放声大笑起来，说着一口生涩的中国话，面目狰狞，“呃咳咳咳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穿肠烂心的毒药，南疆奇人特制的，比你那些破烂强多了！好，那我给你提个醒儿，就从你们强占静觉寺开始说起。”周晓帆抽出手帕，一一揩拭指尖。

小岛英男伸出手指，猛抠喉咙，他越抠越干，什么也吐不出来。

“还有十五分钟，可我保不准它会提前毒发，咱们中国人做的药可没什么时间观念！”周晓帆低头看表，故弄玄虚地说。

“我说！我说……我是原田教授的门生小岛英男，奉命扮成僧侣混入静觉寺从事秘密研究……”

“谁的命？说清楚！”

“张大帅，张光宗，他一直在支持我们进行化学和物理学研究，我们提炼出了一种新物质，可以用于制造炮弹，具有毒性，一次偶然，我们发现它可以被用于减脂，于是着手制造一种新型的减肥产品，在市面上流通，受到了女性顾客的喜爱和追捧。”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张光宗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选在静觉寺？”

“他的部队在前线作战，弹药稀缺，我们的团队可以为他提供廉价的弹源补给，静觉山地僻险要，处于‘两不管’的状态，便于藏匿。”

“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他允许日本商人通过锦州货港向中国的其他地区输入鸦片，帮助遭到民间人士报复的日本商队回到本土，赠送给我们大量的中国瓷器、书画、典籍，这些都是无价之宝。”

“畜生！”王素咒骂道。她们这些人，既是渔民的女儿，也是中华的女儿。

“说下去，为什么冒充原田？”

“老师他突发脑梗去世了，但我们的研究还要继续进行，况且实验室建立不久，正处于攻坚阶段，如果这时候传出老师的死讯，必然动摇人心。”

“所以，原田一郎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中国，是不是？圣玛丽医院的那出戏也是你自导自演的，是不是？请回答我！”

小岛英男低下了头。

“你让他蒙受了多大的冤屈，他在阴司也会因你不得安宁！你可真是他的好学生！你让你尊敬的老师、你信仰的科学都感到耻辱！如果科学不能创造福音，就会带来灾难。”

“为什么杀死比丘和李老汉？为什么嫁祸我？”阿清问。

“我没有刻意嫁祸任何人，都是警察局那帮人在操作，要怪就怪你舅舅钱多。”

“死者是你的同伴吧？为什么杀他？增一阿含经在哪里？”周晓帆看了眼倒地抽搐的小岛英男，嫌恶地缩回了手。

“那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我要献给天皇陛下，可是福山那个蠢货居然想独吞宝物，我以天皇的名义处决他，”他咆哮着，“经书已经回到本土了，那是属于帝国的宝物！”

“胡说！那是我们的宝物！王八蛋！强盗！败类！”阿清气极，“那李老汉呢？他又是为什么必须得死？”

“我不知道！不是谁都值得我记住的！”

“不知道？我看你是想被你阿清爷爷打成一坨狗屎！”阿清不由分说，冲上去，拳脚相向，他骑在小岛英男的背上，边打，边问：“锦州监狱里的男囚女囚，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没脸的事？”

“当然是轮流快活，然后做成标本，破皮破相的垃圾，只能扔掉！”他看到阿清殴打自己，竟有无限欢愉、畅快的体验。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阿清一跃而起，爬到墙边，夺下宝剑，朝小岛英男刺来。

“你冷静一点！”周晓帆拦住他，看向古贺，“我相信古贺老师会有公正的裁决。”

“井上，给东京发讯，把他的罪状如实上报！”

“等等，解药！”小岛英男匍匐在地，揪住周晓帆的裙摆。

“要不，用脱水吗啡给他催吐？”王素提议说。

“不用，他那是心理作用，我给他吃的是话梅核，死不了，走吧，告辞了！”周晓帆背对众人，摆了摆手。

“什么！混蛋！”小岛英男纵身跃起，拔出短刀架在王素的脖子上，“陷害我！周晓帆，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把刀放下！”樱庭治平拔剑，喊道。

“啊！”王素吓得浑身颤抖，她斜眼瞥向挟持自己的男子，是那样丑陋、可怖，难道要让邪恶的事物杀死正义么？这或许才是一种彻底的丧失。那一刻，她的脑中掠过人生的种种，欢乐与不幸：那些被治愈而获得新生的人们，在死亡的歌声中放诞狂欢的人们，至死相拥的人们，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流露出感伤的神情……这种清醒的迷狂，真让人沉醉。

“备车，通知张大帅，我还要一张返回本土的船票，快！给我准备！否则，玉石俱焚！”他几近癫狂，暴跳如雷，不容任何人近身。

“好，你等……”

阿清见状，连忙喝止道：“晓帆！这样一切都白费了！”

“你闭嘴！我这就去打电话！”

“你去死吧！”王素卯足力气，挥动手臂，转身露出藏在和服袖中的剪刀，“噗嗤”一声，金属尖端扎破皮肉，刺穿了小岛英男的大腿，他哀嚎一声，后退半步，栽倒在地，与此同时，手里的短刀也顺势飞出，自后背扎入王素的心脏。

“小心！”周晓帆飞扑上去，只是为时已晚。

王素的身体像折断翅膀的蝴蝶，翩然坠落。

“不要，晓帆，晓帆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呵呵，你不要哭，记住，我们说的事，全都不作数了，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嫁给他，不要让别的女人抢走他，伤害他，你自己也不许欺负他，答应我，好么……”她的伤口还在喷涌鲜血，鼻尖却没了气息。

就这样，在小岛英男的狂笑声、周晓帆的哭泣声、众人的沉默声中，能面戏收场了。古贺流主摇了摇头，撂下话：“从今往后，美工刀、剪刀、妇人的修面刀一律不准带进道场！真是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