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的杀机(十三)(2/2)
“这么说,你去过?”豫承风笑。
“没有,我是说我爹,他给我讲秦始皇的故事。”思若心虚地说。伍小姐十六岁游学欧洲,留法归来,从没去过泰山,这一点他一查便知,她不能信口胡说。
“知道你父亲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吗?”
思若摇头,她有些后悔把话题扯到德新的身上。
“柳行长遇刺那夜,你出现在了凶案现场。”他盯着她,字字千钧。
“呵呵!用我威胁他,可有失望么?”
“自然不能威胁到他,我尚不能给你定罪,更何况他这个狡猾的幕后真凶?”
“洗手间位于二楼,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行凶瞬间会不会遭到目击,所以只有这样一种可能,凶手从死者对面走来,趁其不备,以利刃割喉,然后走计划好的路线撤离现场,这样才能在一分钟内完成刺杀,我爹患有腿疾,行动不便,自然是不能杀人的。”
“计算得可真精确,他倒也不用自己动手,”豫承风饶有意味地打量她,半晌,接着说道:“如果,柳大新不是那夜遇刺的呢?你就不想知道他究竟死没死?”
“你什么意思?”
“柳大新早就被人杀死在家中,巡警追踪疑犯到了你家附近,眨眼的工夫,人就跟丢了,这么大的活人凭空消失了,岂不奇怪?于是我下令,封锁消息,并且放出风去,说柳行长将要出席丽色歌舞厅定于三日后的店庆。”他说话的神态,像极了调查婚外情的侦探,洋洋得意地向雇主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那些人走在街上也是一副君子面孔,他们道貌岸然,寡廉鲜耻,习以为常。
“你是想引我父亲自投罗网,卑鄙,无耻,混蛋!”
“可我没料到来的是你,而且也不指望着他,你父亲从不关心交际圈的事,他应该不能知道这个消息。”
“他为什么杀人?”她还是不能接受。
“一些陈年的恩怨,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打算的事。”
思若有点喘不过气,喊道:“既然如此,你把他抓起来便是,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我想卖他个人情,这样对我、对他都是件好事,你知道的,我并不关心谁是凶手,但是,他这个人很不听话,只有你,才能让他听话。”豫承风云淡风轻地说。
“他为了我跟你合作?”思若不信,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他有胆杀柳大新,下一个保不齐就是你。”她气愤至极,口不择言。
“你不想听另一个原因吗?”他本想卖个关子,可她似乎并不能承受这个玩笑,他只好拼命解释:“是我太爱你,是我先爱你的。”
“什么意思?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说呀!”
“只有我抓住他的把柄,他才不会干预你的事。”他不善言辞,也不懂得幽默,却很能拿捏人的心理,知道如何获取一个女人的芳心,他懂得,先摧毁她,再拯救她。
“再说一遍。”
“我说,你真丑!”
思若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流动着红色的风和蓝色的波光。豫承风从军裤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来递给她,她接过就哭了。
那天的黄昏很美,鳞状的彤云和变幻莫测的“天狗”都好像知道秘密。
“天快黑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是一起看过日出和日落的,那就是一生一世。今天的晚霞也不是昨天的晚霞,但人却可以把它们一一看遍,所以,人一点也不悲哀,你说对不对?”
豫承风笑她傻。她确实很傻,谁对她笑,她就爱谁。
他需要她的帮助,锦州的金融业出现了问题,假币横行,物价飞涨,不少商人囤积居奇,他发布了征粮的告示,承诺三年内免税、免租,可收效甚微,他必须得到伍德新财力物力和人心上的支持,来安抚民怨,重建秩序。伍德新这个人极清高,让他来做官都不肯,勉强为之,他也是不会尽心的,他的女儿就是他的软肋。
豫承风自认为和那些人不同,他的欺诈、凶残全都是为了一展宏图,造福苍生,而不是满足一己之私。他的荣誉、权利都是以性命搏杀换来的,他迷信武力,压制学生和文化界,认为穷儒只会误国,对他们的言论向来不屑一顾。他的道德感也很原始,原始也是野蛮的,野蛮也是不道德的,他却不以为意。
后来,她去过很多地方,也看过很多次的夕阳。
而他有时也会想,如果他们的爱情不是人的宿构,而是天机,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即便没有结果,也不会比黄粱一梦来得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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