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的杀机（八）（2/2）

“哭灵？”思若不解。

“嗯。”她低下了头。

“他们答应给你几个钱？”思若追问道。

女孩想了想，老实地回答她说：“说是一块大洋，哭得好再加一块。”

“噗！这么多！”思若竟然笑了，“要是想到这么多钱，哭着哭着笑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笑出来会被他们打死。”她的声音更低了。

“呐，拿去，答应我，别再做这种事了，没有诚心，上天会惩罚的。”思若掏出五个银元，摊在掌心。

女孩没有伸手，提起裙子，飞快地跑开了。这个季节还不是穿纱裙的时候，又光着脚，要是生病了该怎么办?思若慢慢缩手，揣进冰冷的衣兜里，触电似的，浑身一哆嗦。

“这是什么状况?简直匪夷所思！这些人究竟都怎么了?”宋林辉暗吃一惊。他一点也不了解现在的中国，这些习以为常的事，到他眼中，全都成了惊世骇俗的奇闻。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电影院里无聊地打发时光，一连看了三场，各怀心事，中间没有任何交流，对于电影，也压根儿说不上有什么心得。

“你在想什么?”宋林辉问。

“啊，没有。”思若摇了摇头。

她绝不会承认，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更令她快乐。他们之间，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如果可以，她一定不做他的太太，她要做他喜欢的女人。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想要被器重、被宠爱。

她仍然记得，那是一个午后。

剧院里冷冷清清，台下坐着几位熟客，皆是兴致寥寥，若再送些暖气，她们大抵会倦得打起盹儿来。

就在这时，厚重的幕布缓缓拉开，灯光汇成一束，投射在舞台的中央。她的座椅突然抖动了一下，随即又是一下，接二连三，三番五次，没完没了。抖腿可真不是个好习惯，思若沮丧地想。

那抖动时快时慢，轻重交替，像个不太高明的乐师，演奏着不合音律的曲子，还常常莫名中停、随机变奏，她简直快疯了。真是没有一点礼貌！她在心里抱怨说。

坐在后面的客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大约是位男士吧?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他一定不会很丑、很老，他的鞋子又尖又硬，一定是那种没有镂空设计的三接头小牛皮鞋，搭配这种鞋子一定要穿剪裁得体的灰色西服，中国男人体型偏瘦，英式就很好看，只系上扣，露出腕表，头发要向后梳起，侧分会显得呆板……如果真的是那样，发脾气实在太失礼了，她不能那么做……可绅士是不会抖腿的，太不雅观，也太不文明……明明只是回一回头那么简单，女人们却总爱自寻烦恼，强行加戏。

直到演员谢幕，她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因此没能欣赏到这一出好戏。今日不宜观影，她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正要起身。

“伍小姐，真巧，在这儿遇见你。”那人竟是豫承风！十分遗憾，他穿了一双毫无特色的黑色军靴，上搭一件款式老旧的飞行夹克，也像他给人的一惯印象——缺少格调。

“哦，原来是豫督军，真巧。”

“这出戏很烂，你说呢?”

“无论好坏，取决于人，低层次的观众才不会懂得天才的匠心，”她扁着嘴，奚落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抖腿是种病，要根治才行，不然等您老了，吃饭也抖，睡觉也抖，就连上厕所也不消停，那就太不幸了，我说的对吗？”

闻言，豫承风却朗声大笑起来：“原来你没有打瞌睡！幸好我刚才忍住了，才没有趁机吻你，说实话，我倒是巴不得它再无趣一点。”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思若转身跑了。

豫承风追上她，厚着脸皮，伸手去扯，“对了，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波?让人忍不住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