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挽歌与希望（1/2）

漫长的黑夜过去，迎着东升的朝阳，晨间的提瑞斯法林地生机开始复苏，虫鸣鸟吟似乎也能从远方隐隐约约的听到。但相比远处的生机复苏的景象，阿尔萨斯所统帅的3000多黑袍黑甲的部队则异常的沉默，这种沉默给洛丹伦城头上那些守卫带来一种不动如山的肃杀感，他们都没想到这位才出师没多久的王子殿下竟然能带出这样一支让他们光看着就觉得胆寒的部队来，真是了不得。

洛丹伦的王权看来会更加稳固了。

但也许没人注意到，在王子殿下的部队所整齐列队的地方，在石块铺砌的道路两边，那原本青葱的绿草和野花、甚至连那片土地本身，都已经化作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哆咯哆咯……”四位壮硕的卫兵推动绞盘缓缓带动这用瑟银与秘银混合打造的，还有安东尼达斯亲自为其附加了数个防护魔法的厚重城门，正一点一点的打开，与阿尔萨斯带队的方阵那诡异的肃杀感不同，城内早早自发赶来夹道欢迎的市民在看到了阿尔萨斯所率的部队严整的军容后，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这一门之隔将喧嚣与沉默分开，也将生与死分开，但当宽敞得可以三辆大马车同行的城门彻底被打开之后，这个明显的分界线便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

洛丹伦城楼的钟声响起，这是祝贺王子殿下凯旋的钟声，除了下水道的铁栅栏外的最后一道“防线”，那座链接外城城墙的厚实吊桥被彻底放了下来，这让洛丹伦王城彻底的对它的王子敞开了“胸怀”……

“快看！是阿尔萨斯王子！”

“噢！赞美圣光！王子殿下终于进城了！”

“真的是王子殿下！”

市民们欢呼雀跃，不管是贵族还是贫民，亦或是普通的阶层，这一刻他们都知道了，对王国造成巨大伤害的瘟疫，将会被阿尔萨斯王子从诺森德带回来的宝物给彻底祛除，而更妙的是年轻有为、正直善良、公正谦逊的王子他还是一位强大的圣骑士，老国王泰瑞纳斯也曾不止一次的传出他即将退位的消息，可以预见的是，这位功勋彪炳的年轻王子很快就会继承洛丹伦的王位，并坐稳它！

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位富有正义感的王子能够凭借消灭那些盘踞在安多哈尔和斯坦索姆的亡灵的功绩登基，进而带领着洛丹伦恢复往日的荣光。

而这时，五位骑手从侧门悄悄离去的样子并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这是因为两小时前城楼的哨塔上发现了阿纳海姆城燃起的烽火而派出去确认情况的斥候小队，考虑到阿尔萨斯的部队刚从北部海岸登陆，阿纳海姆城后脚就燃起了烽火，这在王城的执政者们看来有点莫名其妙。

提瑞斯法林地是洛丹伦王国的统治最核心的区域，而阿纳海姆城更是在圣光修道院山脚下，再加上艾德兰男爵曾经不断的加固过那座城池，他们很难想象到底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燃起烽火，所以很多人觉得也许这只是一场玩笑或是误会，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谨慎的派遣了五名斥候前去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恐怕就连下达这个命令的人和这五位骑手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相隔生死。

在阿尔萨斯通过霜之哀伤获得的精神网络中，他忠实的卫士法瑞克问道：“有老鼠跑掉了，要干掉吗？”

“不，我们进城。”

面色苍白的阿尔萨斯压低了一些兜帽，率先踏入了城门的门洞，同样被一身黑色斗篷包裹起来的法瑞克和另一位阿尔萨斯的友人玛维恩，正一左一右的拱卫在阿尔萨斯身后，和他们一样装扮的还有几人，他们的沉默、冷漠与欢呼的市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人在乎为什么王子殿下在凯旋之后的兴致不高，但他们从王子殿下和他所率领的部队散发出的冷漠来看，这无疑是一支百战精锐！这让市民们更加高兴，但其实他们只需要知道王子殿下带回的宝物可以拯救洛丹伦就够了。

市民们激动的抛洒着无数蔷薇花瓣，但阿尔萨斯在兜帽掩盖下的双眼中却只是一片死寂，他神情默然的微微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他伸出穿戴着护具的手，接住一片飘落在眼前的花瓣。

这片原本色泽鲜红润泽的蔷薇花瓣明显是为了迎接阿尔萨斯归来，刚采摘下来没多久的，阿尔萨斯甚至还能看到花瓣上一丝丝为了保鲜的水痕。

真是可笑。

躺在皮具的手掌中那片花瓣很快就失去了色彩，它凋零、它干枯，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秒钟，原本鲜红的花瓣就彻底失去了鲜活的模样，阿尔萨斯手指轻轻一搓，失去生机的花瓣彻底化成碎末，最终伴随着更多从天而降的花瓣一起散落……

从生到死不过如此。

市民们的欢呼声随着王子殿下缓步前进而越发高昂，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正在变冷，因为大家都狂热式的欢呼，而且就算有人发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们只是关心王子殿下带回来了拯救他们的宝物，但那宝物具体是什么，那就更是没人知道了。

试问又有谁会去自讨没趣的问王子这个宝物到底是什么呢？

从城门缓缓走过坚实的砖石地面到高级的大理石铺砌的国王大街，阿尔萨斯看着那座他出生和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宫离他越来越近，他自己本以为会产生一些怀念的杂念，但他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成为死亡骑士之后，他看到的都是灵魂视界，简单的说，死亡骑士的视界里只有黑与白，生者世界里的色彩、欢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生他养他的那个雄伟的“家”看上去也就是一堆杂乱的石块所堆砌而成的垃圾堆。

拥有了死亡的力量，就意味着生者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尽管他现在还是个散发着死亡与冰冷气息的活人。

“嘭！”

皇家卫士打开了谒见之殿的大门，但阿尔萨斯像是厌倦了角色扮演的游戏，他轻松的将这扇一人厚的实木殿门推开至最大，砸在那粉饰得十分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浅痕，门框上的灰尘应声洒落。

在皇家卫士诧异的目光中，王子殿下大步走到了大殿中央，他用剑拄在身前，单膝下跪。

年迈的泰瑞纳斯国王坐在王座上，由于时间太早，这让精力大不如从前的他还有些犯困，当阿尔萨斯大声推开大门时，他才幽幽的回过神来。

泰瑞纳斯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笑容。

洛丹伦王国看似强大，但也多灾多难，从儿子阿尔萨斯诞生之后起，泰瑞纳斯就忙着为儿子造势，顶过了兽人的围城后，紧接着就是国内的战后恢复，再跟着冒出来了许多贵族问题，几乎没有一刻能让老国王轻松过。而自从瘟疫爆发之后，一个个坏消息传来，一次次跟贵族拉下脸来的磋商，也一次次从外国大使们那听到的委婉拒绝，再到儿子的不辞而别……这些都让这位老国王更加心力交瘁。

所以现在，泰瑞纳斯看到了阿尔萨斯，他的儿子从诺森德载誉归来，这让老国王感到全身心的放松，也同样为他的儿子感到骄傲。一国的重担总算可以有值得信任的人分担了，只要自己再多撑几年，手把手的把阿尔萨斯教好，剩下的事情就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和他的臣子了。

泰瑞纳斯国王用那枯槁的双手撑起身子，充满慈爱的说道：“啊，我的儿子，你不比再为了你的人民而牺牲自己了，你不必在承担王冠的沉重负担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而阿尔萨斯也站起身来，他继续大步沿着名贵绒线织成的红地毯走上了王座的几节台阶，这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因为儿子不忍看到年迈的父亲那颤颤巍巍的站姿而上前去搀扶。

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但没有人能想到，就在阿尔萨斯踏上前之后，他身后跟随着的两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侍卫也开始向两边走去，门外候着的几个黑袍人也开始涌入这间谒见之殿中。

所有人都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这是干什么？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做什么？”从阿尔萨斯大步走上前之后，泰瑞纳斯就有些感到不对了，因为周围的空气中他感到了无尽的冰冷，起初他还觉得是自己年老力衰，哪怕穿着这么华贵的冬装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可当阿尔萨斯亮出那把充满冻气的长剑站到他面前时，泰瑞纳斯脸上充满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