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改变不了的事（1/2）

安多哈尔的残破城墙上。

阿尔萨斯已经不记得自己坚持了多久了，他也不记得他来回眺望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到底多少次了，他只知道他眼前，就在这片他未来的王国的土地上，那些原本应该是他子民、享受他带给他们荣光的子民，现在一个个变得面目狰狞，没有一点生气的僵尸，或是什么别的亡灵怪物。

这无时无刻都在挑衅着阿尔萨斯的容忍底线，如果不是不可能，他现在就想冲出去找到幕后黑手彻底将他正法！

从一开始，僵尸们正前仆后继的，根本没有一丝疲惫和恐惧，它们朝着本就不高且不厚实的城墙涌来！起初它们一窝蜂的拥挤在城墙下，成为守军用弓箭、用火枪轻松的逐个击杀的目标，但后来，它们却像是突然拥有了智慧一样，借着同类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如果它们只是单纯的聚集在城墙下面，拥挤在城门边上，这都不可怕，阿尔萨斯甚至都不用命令士兵们如何行动，只要多派人手去紧靠着城门不要让那些怪物挤破城门冲进来就可以了，但现在，原本就已经达到了绝望的10000比1甚至更大的战力差了，那些怪物又已经学会了用“人梯”来攀爬城墙！

这就让原本看似可以撑到乌瑟尔带着他的部队赶来的战局急转直下，甚至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那海量的亡灵怪物给涌上城头一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用阿尔萨斯亲自指挥，各个城墙上的地段指挥官就已经催促着麾下的士兵们将艾德兰哪怕是要犯众怒也要拆掉房子而准备好的枕木和大石块给推下城墙。

“咚、咚咚……”

“啪叽”

沉重的枕木滚落，砸死砸伤了几十个僵尸，而更重要的是它能够有效的让那些堆成小山丘的僵尸被一层一层的削减高度，好缓解城墙上人类士兵们的心理压力。

而那仅有几个的大石块被推下去之后，则造成了成片的杀伤，任何胆敢阻挡在它面前的僵尸都会被压成一滩烂泥！哪怕是已经叠堆得很高了的“人梯”也一样。

这无疑让人类的士兵们士气大振，城墙上一片欢呼！

但令人绝望的是，这样体积的大石头也仅有8块，阿尔萨斯将它们平均分在了四面城墙上，现在他所在的北面城墙只是推下去一块，虽然清出了大片的“空地”，可敌人根本就无所谓，它们依旧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甚至不会多看一眼那个因为被大石块压在下面还没死透的、不断用那非人的手臂乱挥乱抓的同类，从后面重新涌上来的僵尸甚至会不断一脚一脚踩下去，最终将那个看似还在“挣扎”的同类给彻底杀死……

很快，城下又重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僵尸，而这一次，稍远一些地方骷髅弓箭手也开始发威了，它们聚在一起，射出的箭矢非常有效的压制了城头这些士兵的动作，让原本就缺少远程攻击手段的人类守军非常被动。

这时候，阿尔萨斯站了出来，作为城内仅存的唯一高级职业者，唯一可以产生圣光能量来克制这些亡灵怪物的人站了出来，更妙的是，他的身份还是王子殿下。那一刻，阿尔萨斯站在城墙上挺拔而坚毅的身姿，那被圣光所眷顾如同圣光行走在人间一般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芒，都深深的印刻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诸如救世主、天选之人、无畏的王者之类的头衔和赞美，已经在那些士兵们那本就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的脑子中形成。

而在士兵们如同狂热崇拜一般的眼神中，阿尔萨斯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他手握着同样由阿隆索斯法奥冕下亲自撰写的《圣光的治愈》圣契，得到增幅的圣光开始密集的汇聚到他那把沉重且非常具有杀伤力的米奈希尔之力战锤上，这让阿尔萨斯越发变得像是一个“光人”。

“感受圣光的愤怒吧！”

随着阿尔萨斯的指挥，那通天一般的圣光涌现在那一群骷髅弓箭手的阵列之中，瞬间就蒸发了在其笼罩范围内的几十个怪物，而那股从天而降的气浪也将周围几圈骷髅兵给掀翻在地。当那道光柱消失后，一座萦绕着圣能的炙热光球出现在原地，正在向它周围不断的抛射出一颗一颗如同小小星星一般的圣光，这种圣光一旦接触到亡灵怪物，就像是干柴碰到烈火一般，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整个骨头架子，很快就将那些白骨灼烧殆尽，留下一地灰烬……

如果艾德兰在这看到的话，一定会嘴巴开大到可以塞进一个鸵鸟蛋，因为这是牧师的召唤光明之泉的技能，原本只是用来分担牧师的多个目标的治疗压力，而召唤出来给附近的人们用圣光进行治愈的一种“自动化”的技能。

但现在，阿尔萨斯却在艾德兰多次跨职业的“表演下”受到了启发，将这原本是治愈性的技能连法术模型和概念都没有转换，直接用在了摧毁亡灵怪物身上，效果拔群！

其实本来，牧师和圣骑士在对圣光的使用方面的区分就不是很明显，两个职业从本源上来说是不分家的，而且本来阿尔萨斯在成为圣骑士之前，不光受到了严格的武技训练，还有作为米奈希尔家为了圣光信仰而专门对王室成员进行的牧师训练。

这不光让阿尔萨斯能够提前运用圣光的力量，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后世军团再临的日子里，作为米奈希尔王室最后血脉的长公主卡莉娅米奈希尔是一名强大的牧师的原因了。

阿尔萨斯所在的北面城墙，这里承受着最多的亡灵攻击，当他那气势非凡的光明之泉出现在战场上之后，几乎肃清了那一片骷髅弓箭手，这大大降低了守军的压力，城头上的将士们又一次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士气复振。

这让因为圣能提取过度，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阿尔萨斯也是放松了一些。但这一幕却落在了他的卫队长法瑞克的眼中，作为一个老兵，法瑞克很清楚像这样艰苦的守城战，才刚开始没多久，王子殿下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疲劳感，这是非常不妙的信号。

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也许那些正在欢呼雀跃并对城墙下还想搭“人梯”的僵尸们发动进攻的士兵们看不出来，但他法瑞克，从王子殿下小时候就开始跟随在殿下身边了，他敢百分百的肯定，王子殿下刚才那种他从未见过的圣光法术消耗了他绝大多数力量！

这不是休息一会就可以恢复过来的消耗，之前跟兽人作战的时候，王子殿下哪怕是冲在第一线也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如此凝重，消耗如此之大，为什么呢？不就是只靠数量而无脑的亡灵吗？交给士兵们慢慢熟悉和练手也是可以消耗它们的数量的，为什么王子殿下要做出这样自损的行动？

想到这，法瑞克的脑海中不由出现那个沉默的，但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给所有人信心的人，那个总是在王子殿下身边为他尽可能降低风险的人……他把目光眺望到西北方，艾德兰大人，您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说到底法瑞克也只是一个基层军官，没有得到过很好的高等教育，也没有像阿尔萨斯这样如同天选之子那样从小就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包括由乌瑟尔等人亲传的各种技战术，身为领袖应该做的事等等。

比如刚才那一下，阿尔萨斯不站出来，只是照旧指挥，固然也可以像法瑞克所想的那样，慢慢的就可以让那些士兵们熟悉了敌人的攻击节奏，然后得以重新冷静下来迎敌。可有时候，特别是像这种敌我兵力对比悬殊到令人绝望的时候，一个可以马上给他们希望，给他们胜利、生存希望的领袖站出来，做出鼓舞人心、激发斗志的事情，这就非常重要了。

这的确是所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事情也不同。

但这样做也是有利有弊的，就像阿尔萨斯气还未喘平顺，南面的城墙上就吹起了求援的号角，这让阿尔萨斯不得不安排好北面城墙的防务后，率领机动部队赶紧去冲击南面城墙上那已经肉眼可见的涌上城头的十几个僵尸了，当地的守军竟然连城头阵地都无法夺回！

应该说，也正是阿尔萨斯的表现出来那样的“强大”，使得这些士兵们开始产生信赖和崇拜的同时，也会产生一种依赖心理，只要有王子殿下在就没事了，王子殿下会拯救我们的，王子殿下是圣光派来人间行走的代表之类越发夸张的期待，会随着阿尔萨斯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种在士兵们的心中，从而他也会被那样的期待压得越来越重。

事必躬亲，这不是一个领袖应该做的，但阿尔萨斯显然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