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欺上门来(1/2)
幸好,原主的记忆仍在,不至于让她对现在的处境茫然。那醒来后一直郁郁哀痛的情绪,情不自禁的眼泪,都应该属于以前的徐婉真。想来她生命虽逝,但仍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徐婉真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女陌生而又熟悉。一张标致的鹅蛋脸,肤色白皙而细腻,就算是面容憔悴也不能掩盖她的美丽。
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身体发育的极好,才十三岁的年纪胸前就有了优美的曲线。遗传了祖母的北方血缘,身姿高挑,目测接近一米六,在江南女子中当属异类。
徐婉真看着铜镜中的眼睛,手抚着心口,自言自语:“是因为你放心不下,我才来的吗?我答应你,照顾好幼弟,让阿娘入土为安,救出阿爹和阿哥。
说着,语气一顿,又道:“那么你是不是也在扮演那一世我的角色呢?如果是,请照顾好我的弟弟。”明知几率甚小,可她还是忍不住补充。说完,感觉胸口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小雨渐歇,天空中云层散去,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口投射在徐婉真身上,将她笼罩在金色的光华之中,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而清澈。
铜镜中有什么在发着光,徐婉真看过去,原来左手上就戴着那只令她穿越的玉镯!
震惊之余,仔细端详这个极其特别的玉镯,水头极好,冰种细腻通透,更特别的是,玉中偶有丝丝光芒闪耀。
徐婉真在现代见过不少好玉,可以肯定绝没见过这样独特的品种。翻找记忆,这具身体从记事起的每件事都历历在目,竟独独没有丝毫关于玉镯的回忆。
现代事事被安排好的她,只需听从父母的命令便好。可现在摆在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她作为徐家长房的嫡长女,在此境况之下,都需要她面对甚至去解决。对于徐婉真来说,这实在是很新颖的体验。
但对于一个在历史上没有记载的高芒王朝,失去了预知历史的优势,学习二十多年的音乐,看上去对目前的困境也没有任何帮助,该如何应对,徐婉真心头也很是迷惘。
床上传来徐文宇无意识的呢喃声,依稀听得是在唤阿姐。望着小童犹带着泪的睡颜,徐婉真暗自下定决心,在现代的弟弟她是无法顾及了,至少替原主守护好徐文宇和家人。
无论如何,自己总比古人多几千年的见识,从小生活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耳濡目染,拥有超越常人的政治敏锐度,还有着二十五岁的灵魂,又不是当真只有十三岁。
徐婉真思量的正入神,门外响起一阵喧哗,桑梓低声道:“小姐刚歇下,有什么事请您明日再来。”
“哟……做三婶的来关心关心侄女,还得挑着时辰来不成?侄女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些,这会儿可醒了?我就是来瞧瞧。”这个声音乍听上去充满了热情的关怀,细细分辨下来,却有着一股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味道。
徐婉真心头微一转念,原来是阿爹庶出兄弟的妻子牛氏到了。
徐家这一支是江南道赫赫有名的丝绸龙头商家,徐老太爷早逝,留下徐老夫人带着两名嫡子撑起一片偌大的家业。长房徐昌宗便是徐婉真的阿爹,二房徐昌荣考取了功名,带着妻子在任上。这三房却是庶出的,徐昌吉行三,徐老夫人也没有亏待于他,分了绣坊给他经营,又做主娶了这牛氏。
牛氏是个泼辣媳妇,将性子懦弱的徐昌吉捏的死死的,只是不知,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想必也没什么好事!
还未待徐婉真想清楚,房门的帘子就被掀开来,牛氏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身后是阻止不及的桑梓。虽然嫡庶有别,但牛氏毕竟占了长辈的身份,桑梓一名区区丫鬟,纵然不想她进来扰了自家小姐,却有心无力。
徐婉真此时坐在桌前,正对着房门,牛氏这一进来,便看了个正着。
收了心思,徐婉真朝牛氏看去,只见她插了一支鎏金如意头大发簪,着一件银红色绣秋海棠马面裙,裙底露出一对绿缎绣鞋。当真是穿红着绿,灼灼艳艳的刺眼,丝毫不避讳徐大夫人刚刚病逝。
徐婉真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哪怕在现代,去家中新丧的人家做客,在衣着上也会避讳一二。何况这是在提倡礼仪规矩的高芒王朝?作为近亲,牛氏这样的穿着实在是可恶!
牛氏进了门,原以为大房那个娇滴滴的小姐躺在床上歇息,一双眼滴溜溜的乱转,尽往房里值钱的摆设上看,一时竟没瞧见徐婉真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待她将眼光恋恋不舍的从窗下放着的青花底琉璃花樽上收回来,才看到徐婉真坐在桌子后面,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牛氏一惊,心虚的拍拍胸口,笑道:“喲……大侄女怎地没吭声?唬了你三婶一跳。”
徐婉真并不搭话,只是将目光从她的绣鞋上收回。
在现代时,跟徐婉真打交道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个个都有着不凡的气场。出生在那样顶级的名利场,徐婉真身上有着无法模仿的高贵气质。在她的看来,牛氏就如同无知村妇一般粗鄙不堪。
被她这一看,牛氏没来由的心头一跳。自己这个大侄女看起来还是一副娇弱的样子,脸色比原先还要苍白憔悴些,但往日的天真神情俱都不见,只是这眼神……竟看的她有些心里发憷,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陡逢大难,自然瞧上去会不一样。牛氏这样安慰着自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按原计划开口道:“大侄女可算是醒了,把你三叔可担心得饭都吃不下,非让我来看看。既是醒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三婶此来,所为何事?”徐文宇还睡着,刚刚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徐婉真不想跟她纠缠,态度疏离的挑明了问道。
闻言,牛氏的面色有些讪讪,不过只是一息之后,仍厚着脸皮开口:“大侄女,摊上这件事谁都不好过,你也别太难过了。三婶想着你这里忙不过来,不如将你阿娘手头的钥匙对牌给了我,我来替你看着些时日,你也好专心服丧。”
这话说得虽巧,但意图却是赤裸裸的,这是欺徐婉真姐弟年幼无知,趁乱想要做徐家长房的主,其中的油水自不待言。钥匙对牌交出去自然容易,想要从她手里收回来,恐怕就艰难了。
刚刚穿越过来才半日的徐婉真,就面临着这样的恶意,她能想清楚其中的关窍吗?又该如何应对?
庶出三房想要做嫡出长房的主?这听上去荒诞可笑,但牛氏此来,不是没有把握的。毕竟在此时,长房当家的徐昌宗和其长子徐文敏都在京入狱,夫人又急病去世,只留下这对年纪幼小的姐弟。
他们懂得什么?想起富得流油的长房,牛氏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眼中尽是贪婪的光芒。
却见徐婉真冷冷一笑,站起身来,朝着她步步逼近,通身散发出不可抗拒的凛冽气势。牛氏一愣,随即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
“我称您一声三婶,只因您是长辈。想欺我姐弟年幼无知?三婶,您可真美。”
她先是质问,随即话锋一转,夸赞起牛氏来。作为女人的本能,让她情不自禁反问道:“我哪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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