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难以入寐（2/2）

“妈，还真是让我去北山？”宋玉琤生气地站了起来，来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黑洞洞的街道。

妈妈又是一阵咳嗽，宋玉琤踱回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坐在桌边的妈妈。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你看你妈的这身体，北山那儿本来又冷得很，你就不能帮我去送点东西给你爸。”

“打住吧，妈，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好吗？”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你爸都改造得越来越好，争取减刑了。你还是个石头一块。”

“在他的问题上，我不需要改变什么，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做错什么。”宋玉琤大声地回应着，激动地脑门上的青筋一直在跳动着。

“他毕竟是你爸，你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早就不是了，我也早就不是了。我累了，睡了。”说完，他留下还在咳嗽的母亲，把房间的门重重地关在身后。

躺在床上的宋玉琤，难以入眠，多少年了，那些少年时的恶梦，还会不断侵入他的脑海。

“他爸是个杀人犯。”

在同学们鄙视的眼神和冷嘲热讽中，他捱过了他的中学时光，他习惯了隐忍，当一些同学欺负他，把桔子皮冲着他的眼睛挤水儿，或是故意把风油精抹在他的眼睛里，他满眼含泪，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屈辱，但他会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他效仿勾践卧薪尝胆，彻夜用功苦读，他自谕为韩信第二，必先品尝韩信胯下之辱，伺机寻找机会，终究会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他的这个愿望终于在参加国家高考，他的高考分数名列前茅的时候，得以实现。但是，命运终究离不开现实生活的宿命。一张政审报告，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摧毁了他的所有志向。

从此，他麻木了，前途对他来说，已没有了任何规划，人生对他来说，就是在哪儿都是一样的苟活着。只是为了方便读到书，他勉强答应了顶替他妈的工作，来到育才中学当了一名印刷厂的工人。

很多年来，人前卑微，人后自信，已成了宋玉琤的主要性格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