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的人（1/2）

雪花飞扬的午后，我曲着身子坐在一角，木然地伸手。

客栈外是匆忙的过客、不变的叫卖，腊月至末，断续的爆竹又不知在哪儿响起。

思绪就在此刻飘得极远。

“你怎么在这儿？少爷呢。”布衣的声音含糊不清，似在另一世界游荡，而我耳边环绕的依旧是那时易蓝桥在马背上的一句：

“凌月，我们成婚吧！”

“不行，我得走了，走了！”

我慌忙失措，不顾眼前布衣惊愕表情，急忙向房间奔去。翻箱倒柜收拾出一大包袱，正要走人，背后一人终忍无可忍，上前将我背包拦下，气汹汹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怒火令我急躁不安的心终于冷静下来，我望着他，带着无可奈何，坦白了一切。

“时间到了，不走不行了！否则，否则易蓝桥就真会把我当凌月给娶了！”

布衣对这困境并不同情，反倒替易蓝桥感到悲哀，脸上挂不住地对我表示出轻蔑。

“你有什么不肯的！”

“什么？”虽然我坚信自己没有听错，但还是习以为常这样错误理解。

“不是吗？”布衣步步紧逼，脸煞青煞白，眼神似刀子一般，对我犹如山间饿狼。

“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丫头，若不是因为和少爷喜欢的人生得像，你以为你还活着吗？”

“我可以容忍你护主心切，可话别说得太过分了！”被莫名欺侮，我又岂能软弱，当即夺过包袱，照例给他似刀子的目光后，转身即向门口走去。

“少爷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布衣喊出这一句后，我心头猛然一震，随后是扑面而来的疑问。

“那天若不是收到消息说你遇害，少爷根本不会出去，也不会遇刺，”他脸上一阵悲哀，两眼泛红，沙哑的喉咙微微发颤，用更悲情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那是他最脆弱、最无力、也是最需要别人的时候。”

“对不起。”知道这些，我却只能如此，拿着包袱，独留身后继续沉浸痛苦的他，没有停下片刻。

对不起，可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欺骗你，迟早有一天，我牛楚楚欠你的，一定，一定会加倍奉还！

可此刻，我却连自己都救不了。雪花纷扬整整一个午后，偌大都城竟寻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客栈，最后只能任夜色降临，在某处屋檐下将就一晚。

冬衣已经裹了好几层，但身子却还发抖得厉害，牙齿打架也依旧激烈。

寒风阵阵慢慢带走我体表的温热，独留下不减反增的无力之感。

“有没有人啊——”

“拜托，开门啊——”

所到之处，灯一盏接过一盏暗却，我的步子也随着心慢慢沉重。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我倒在冰凉的雪地，无力地蜷缩着，眼前慢慢爬上一层黑，就此刻，已经冻紫的嘴唇还卖力抽搐出一个笑来——

“原来，我都忘了自己也有最脆弱的时候了！”

第二日晨曦到来，我暗自吃惊，目睹光缕在指尖跳动，又待散乱的发丝遮住我的视线，独留缠绕鼻尖的浓浓药香。

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又躺回僵硬的床板，侧过身闭上眼睛假装从未苏醒一般。

来的是个左边跛脚的男人，一重一轻的步子在耳边格外清晰。他像是发现我假睡般，在床前稍停驻一会儿，便又离开，留下一句：

“药喝了就快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