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骂出来的喜欢（1/2）

里面骂得风风火火，外面的人除了偏着头躲避这尖锐刺耳的声音外，除了琉璃，一个个也听得面红耳赤。

而面红耳赤的原因，那些玄衣男子自然是因为做贼心虚，而赵坷则是因为治下不严，被手下打了脸，而这些人中之所以不包括琉璃，是因为琉璃虽然使手段暗算了刘芳，也算“贼”的一员，但她这个贼却做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心虚”可言，自然不会觉得羞愧。

“等回去的！”恶狠狠地瞪了手下们一眼，赵坷厉声道，故意压低了声音，避免里面正在气头儿上的人听见。

毕竟大家闺秀和皇族后裔一样，都是极重颜面的尊贵人物，要是知道自己泼妇骂街的话被当事人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刘芳肯定“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只不过当年的楚霸王是自刎，赵坷怕刘芳再次跳河——他可不想这一下午的时间搭在这条河上。

闻言，那些玄衣手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主人惩治人的狠辣手段他们不是没领教过，这次回去肯定又要掉几层皮了。

这边，已然将自己置身事外的琉璃正悠哉悠哉地欣赏着船周的景色，船舱内的一声厉喝拉回了她的思绪。

“马琉璃是不是还在外面？快把门给我打开，我要扒了那落井下石的小贱蹄子的皮不可！”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子从里面冲了出来，正是之前溺水昏迷的刘芳。

见状，赵坷立即干咳了两声，手下们会意，立即仨一帮俩一伙地四散而开，仿佛正在呼朋唤友，而赵珂自己则转身面向河面，对着远处并不存在的远山感叹:“好一副青山连绵绿水荡漾的美丽景色！美，真美！”

环顾了一眼刘芳出来后瞬间入戏的众人，默默地在心里为众人的精湛演技伸出大拇指的同时，琉璃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而琉璃停留在原地没有任何改变的格格不入，让自己如被放大的靶子，一下子就被正气急败地寻找着她的刘芳逮了个正着。

“你个诡计多端的毒妇！马车失控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一见到琉璃，刘芳的火气便难以自抑地升高了三丈，被情绪左右了的她由之前只是单纯地认为琉璃趁着马车失控的意外在河里“落井下石”，直接升级成咬定琉璃在马车失控前“早有预谋”，虽然内心深处的她也知道自己是无中生有，但阴险的本性让她对这种“栽赃”乐此不疲。

“对呀，就是我设计的，我就是故意的！”闻言，出乎刘芳意料的，琉璃不仅没有反驳，还直承认了，而且那引以为豪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嚣张，气得刘芳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琉璃也顾不得在与心上人长相相似的赵坷面前继续保持形象了，直接放开嗓门，厚颜无耻地乘胜追击:

“我就是故意撞你的，就是故意让你溺水的，因为本小姐就喜欢看你被人撞飞、被水淹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没办法，谁叫你不留口德呢？这就叫报应！你是不是很生气？可是，骂吧，骂不过我，打吧，更不是我的对手……啧啧啧，实在是太可怜了……要不，你直接撞墙死了吧，省的受这窝囊气。”

一边说，琉璃一边眉飞色舞，那虽不刻意却意外巧妙地融合了欢呼雀跃、洋洋得意、耀武扬威、荡气回肠这几种充满讽刺与挑衅意味的表情，像几个无形的巴掌打在刘芳的脸上，让她恨不得立即扑过去把她掐死。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她看见了一旁正随着琉璃的话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缓缓转过身来的赵坷。

大家闺秀最怕的就是当着名门望族的面暴露自己骄横跋扈的本性，故深吸了一口气，将喷薄欲出的怒火通过攥紧到指甲已刺进肉里的拳头生生压了下去。

而转过身的赵坷此时正打量着二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通过刚才琉璃第一句放开嗓子的、吓了自己一个哆嗦的话，赵坷也确实发现了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这个刚刚还娇柔温软、柔声细气的女子竟然变了一个模样，而且不偏不倚，正是十八年来，自己苦寻不遇的，喜欢的女子的模样。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气势凌人的女子，心中既疑惑又好奇。

这个变性像翻书一样快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而现在的这个她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她的出现，到底是单纯的凑巧还是别有用心的设计？而她和刘芳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赵坷心思缜密，出于习惯性的多疑，无数个疑问瞬间缠上心头，一时无法理出个头绪，但有一点赵坷是肯定的，那就是女子现在的这个样子，无论是否是装出来的，都是自己心之所仪。

“王爷，方才刘小姐说这个人是右丞相家喻户晓的无赖千金马琉璃，怪不得一见面就打成这样，据说在选妃的名单上，她们两个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呢！”正思绪起伏，手下的话如当头一棒，让赵坷茅塞顿开。

为了成为天子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竞选前，候选者便开始不择手段地铲除对手，这是自古以来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所以，面对最大竞争对手，手段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之前撞人、溺人等等看似荒诞极端的手段，都显得合情合理了。

思及此，饶是早就心知肚明，赵坷还是暗自感慨。

看来女人对权势的渴望，丝毫不亚于男子，如果让她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必也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绝不会落自己下风。

只不过二者达到目的的渠道和手段不一样，没有给她们尽情发挥的用武之地而已。

最毒妇人心，以前他总是纳闷为何不是最毒男人心，因为他并不觉得杀伐果决足智多谋的父亲比母妃仁慈，今日，面对此情此景，他终于领悟了这句话的深意。

不是不够狠，只是缺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而已。

既是争斗，而且是背地里明目张胆的挑衅，自然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就像方才在船舱里，在自己面前一向温婉乖巧的刘芳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一样。

而且，望着双手叉腰，气势凌人，丝毫没有女子的矜持优雅的琉璃一眼，赵坷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冒着自毁形象的风险把左丞相千金撞进河里并让其接二连三地喝河水的女子，想必也不是什么矫揉造作之人。

旋即，陡然想起了什么，赵坷刚发出光彩的桃花眼又陡然黯淡了下去。

可惜，她处心积虑要嫁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坐拥天下、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

“直率随性如她，入了宫，只会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剑眉微蹙，赵坷眼中浮起一抹忧虑之色，心道，“她并不适合那危机四伏的深宫啊……”

见赵坷虽然面对着的是两个人，目光却只在对面的琉璃身上流连，刘芳不禁醋意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