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殇（1/2）

上清宫的大殿，一身天蓝色衣袍端坐的言今正在听着下属的报告，其中一段便是李家大势追捕疑似曾经抢劫了整个家族的人却失手让对方逃之夭夭的事，听得那是个只有元婴修为的老人，言今自动略过这条信息，让下属继续报告下一件事。下一件事便是伍芳年抓了那个元婴修为的老人出了迷雾森林，直奔萧洲，疑似在准备开战的事。言今皱眉，“伍芳年为何要抓那人？”。下属摇头，“属下等没查到。属下等猜想可能因为那人的身份对我们很重要吧？不过那只是一个元婴期的老年女子，与我们上清宫又有何关系呢？”。

言今也没有头绪，他的亲人朋友中都没有那么一个人，只得摆手让下属下去。无心再看情报，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那张椅子，曾经的她安静地在那里整整看了一个下午的书，她不知道他的心里早已将她那样安静知性的一面和她恣意魔性的一面一起记住。如今，两人相忘于江湖，他没再关注她，他不想再听到她与刘青云恩爱相守的消息，以前只是觉得有点不好而已，后来走得越来越近了，他感觉看到她和他那样仿佛在剜他的心。

两个多小时过去，那下属再次到来，呈上来自伍芳年的战书。言今接过战书，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战书里是开战时间地点之类的信息，最后还加了一句：有大礼相赠，这一句让整个严肃的战书看起来不伦不类，却也成了让言今唯一在意的点。他目光定在最后一句，思来想去，给下属下了一个命令，“确定言家每一个人是否都安全”。那下属领命而去，很快回来，“宫主，言家二百一十六人，全部确认安全，且已派人前去保护，确保战期他们都安全”。言今满意地点头，不是家人，他的朋友也都好好地在上清宫，那会是谁？他目光看向那张椅子，“有特使红阳的消息吗？”。那下属摇头，“没有，三年多前离开后，他们一行去了大衍洲定居，特使大人当夜便连夜离开，之后再无消息”。言今听完心里一颤，摆了摆手，让下属下去了。他目光定在那空着的椅子上，喃喃开口，“会是你吗？”，然而大殿空荡荡地沉默着，没人回答他的话。

红阳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所在，牢笼，潮湿阴冷的地面，手脚上的锁链连灵力都一起锁了，四周是千年玄铁打造的坚固牢笼，空间是封闭的，只有远处一个阴冷的月光石发出冷淡微弱的光，让这里不再是漆黑一片。伍芳年并未对她用刑，也未动她的东西，只是让人把她锁在这里，便不闻不问。环视一圈后，她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掩下所有心思。世事难料，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身陷囹圄，成为别人手里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

她静静闭上眼睛，感觉不远处有一道气息停留着，空气里的悲戚之意渐重，这悲戚之意不是来自红阳，而是牢房外的人。红阳轻叹口气，她知道门外的人是谁，那个同样身不由己的人，他的人生是另一种悲剧，还真应了他那句话，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人，都是被天抛弃的人。红阳知道那伍芳年得逞了，不然这伍芳华不会如此，想到伍芳华那般的人遭如此毒手，她觉得甚是心痛，但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更何况是这种事，她觉得怎么开口都是错，连不开口都是错。

轻轻闭着眼，她开口轻轻梵唱，大悲咒的声音在空中弥漫起来，她的声音自带空灵气息，加之大悲咒本身的度人作用，外面的人情绪渐渐平静，悲戚之意渐渐消散。红阳并未停下，继续梵唱着，直到第二天有人来将伍芳华带走，她才停了下来，目光看向脚步声散去的方向，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他的苦她救不了，就像她的苦，他也救不了一般。伍芳华离开后不久，红阳意识探查了下周围，发动魔力将锁链挣开，无视牢笼和阵法，直接出了牢笼外，往刚刚脚步声消失的地方而去。

站在五华楼的门口，她不禁感叹，这里再没了往日的繁荣，反而是一片肃杀之气。她的越狱已然被知晓，有人已经往顶楼去禀报了。她没再犹豫，直接往萧洲城外而去，她知道逃不过，但她必须逃，不逃她心里过不去。伍芳年自五华楼顶出来，亲自追了出来，他的身影消失后，伍芳华的身影怔怔地看着窗外，轻声开口，“谢谢”，却已是泪流满面。

逃走不到半天，红阳便被伍芳年追上了，她被狠狠地击落在地，接下来，他没有发泄出去的欲望，全都变成了怒火，轰在红阳身上。红阳感觉她的老骨头还有五脏六腑似乎都碎了，若非为了留着她对付言今，她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杀了她。伍芳年冷眼看着眼前吐着血几乎要死去的人，烦躁地塞了一颗疗伤丹药和一颗毒药给她，也没再回去，直接带着她往战场而去，离约定的开战时间已经到了。

红阳被拎着，全身无力地垂着，然而这样的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过去修炼所受的痛楚远比这强千百倍。毒药入体，便化作一股气体入了大殿旁的黑池，助长了元婴体内黑色气体几分，白色气体不甘示弱，也随之增长几分，永远与之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疗伤药入体，她感觉体内破碎的五脏六腑和骨血都更痛了，这是修复的过程，她面色始终平淡，甚至运转内力吸收疗伤药的药力。亲自拎着他的伍芳年并未阻止她的行动，她已经吃下剧毒药物，只有不到十个小时的命，他不在乎她是以什么状态死的。

不知走了多久，红阳都快把疗伤丹的药力全部消化完，身上有力气了，才到战书里的战场。红阳被丟在地上，她全身血迹斑斑，银发早散乱地披着，全身无骨一般的趴着，她的全身骨头碎裂尚未愈合，根本支撑不了她。无力地抬头，她看见了这边是整装待发的一大堆人马，神识里该有几十万。约三里外，同样一大群人马，人数不相上下，在那一大队人马里靠前头的地方，有一道身穿天蓝色衣物的卓绝男子，他的身边有一一身白衣如仙的女子同样英姿飒爽而立，其后还有许多看起来明显不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