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的位置，他替不了（1/2）

几人收拾一番，改变了样貌，一起出了空间，一下将小房子都挤满了。红阳也不在意，开了房门，带着一群人出去了。店小二见到这群人，夸张地张大了嘴，不由得感叹，“真豪放的女子”。红阳挑眉，知小二误会了，不过却没心思跟不相干的人解释，只是瞟了他一眼，告诉他继续租用两天的房后直接往门外而去。身后众人也不愿和这么个小家伙计较，理都不理他，先后出了客栈的门。

客栈旁边不远处便是酒楼，红阳一行直接要了个包厢。点菜依然是其他人的活，她只负责吃，还有付账。她取出那地图店店主给的茶叶，开始自助泡茶，好了之后给每人一杯，“别人送的茶叶，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众人仔细品了一下，“是青湮洲古家的云雾茶，还是上等品”，戚月开口说道。红阳点头，“我们出无边森林的时候，遇到一个病人，顺手救了，人家给的这茶叶。想来这古家应该不是小势力吧？”。

戚月想了下，“古家自然不算小势力，比那个李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且人家的名声在整个天方域里几乎算最好的”。红阳哦了一声，“那还好，要不然这乱七八糟的都李家那个样，让人堵得慌”。戚月摇头，“阳儿，任何事情不能看表面，也许将来有战事，名声最差的家族会冲锋陷阵，名声好的家族也可能会率先投敌”。红阳郑重点头，“月哥哥，我明白了，有些家族名声不好是被抹黑的，有些家族名声很好是伪装的。但我知道，李家不是被抹黑的”。戚月笑看着她，“我说的不是李家或哪家，只是提醒你们这些家族还有宗门势力的水很深，远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众人点头，又喝了一会茶，菜和酒才上来。于是这一桌神仙做起了民间乡村最常见的行为，划拳喝酒，一时间倒是玩得很是开心，至深夜方归。

晚间，所有人都睡了，红阳出了空间，看向正走出房门外的戚月，“月哥哥，你就准备这么不辞而别吗？”。戚月脚步顿住，“你不是喝醉了吗？”。红阳苦笑着摇头，“这世界上，大概没有能让我真正喝醉的酒了。月哥哥，你知道喝一屋子的酒都醉不了的痛苦滋味吗？你知道好多好多的话不能和人说，还无法醉酒犯糊涂的滋味吗？”，她拉住他的衣袖，“月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如果你放心不下那女人，我把她带回来陪你。如果你觉得我们太喧闹，我们把空间留给你一人。如果你还有其他事要做，带着我们一起去。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她跌坐在地上哭着，“我所有的家人都没有了，只有你了，你如果走了，我就是真正的孤儿了。你以为我现在真的很快乐吗？你真的很放心吗？你就算现在把我千刀万锅我都不会喊痛，你能知道背后有多少煎熬才能让当初被火烫一下能哭半天的我变成这样吗？”。戚月皱眉，转身看向她，“他没保护好你？”。

红阳摇头，“月哥哥，不同的，情人和亲人是不同的，再怎么保护都是不同的。只有在亲人面前，才能真的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真的被嫌弃，被抛弃。可是情人不是这样的，我会害怕会不会哪句话让他生气了不理我，我的哭闹会不会让他心烦，我说不舒服不让他接近我会不会让他觉得我矫情，甚至转而去找其他女子……。月哥哥，你能明白吗？你是我哥哥，是我亲人，我真正能相信的亲人。可爱情里，我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害怕失去，有时候不得不委屈求全。你的位置，他替不了”。

戚月轻叹口气，上前把她的头按在胸口，心疼道，“阳儿，你受委屈了。但长远来说，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早晚还是得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红阳摇头，“月哥哥，不用很久的，最多五十年，你就不用为我的事发愁了”。戚月心里一颤，“为什么？”。红阳愣了下，是呀，很快就要散了，何必多留一人伤心，“算了，月哥哥，你走吧。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便好”，她目光看向远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早散早好，早散早好……”，说完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再没回头看戚月一眼。

戚月皱眉，看了眼客栈门外，还是没有继续走出去，她这个样子让他放心不下。她踉跄的步伐，让他想到当初心灰意冷心存死志的自己，让他感觉，也许离开了，此生便再也见不到她。房间里的她趴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就这样睡着了，没到床上去，也没到空间去，没关好房门，连阵法也没布置，就这般睡了。戚月摇头叹息，将人抱到床上去，她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他抬手抚摸着她紧锁的眉头，却怎么都抚不平。

她这一睡，就是两天，一直没醒，一直在做噩梦，甚至从不生病的神仙，也开始发热起来。刘青云等人早已寻了出来，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很是无措。戚月皱眉看向床里脸色已经发白的她，又看向刘青云，轻轻摇头，他自己的感情都一团糟，哪能管得好他们两个。

第三天，她仍在噩梦中，梦里很是悲戚，可是她自己不愿醒来，她突然就想停留在这样的血色苍穹中，和所有人一起化为尘埃，再没有进退两难，再没有尔虞我诈，再没有弱肉强食。可最后，真的发现成这样了，她心里升起深深的自责和不忍心，选择用自己的命和苍天交换，换回了所有其他人的命。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苍天还算看得起她，真能让她以一命换多命，她觉得就这样走也好，这片世界里的美好，她已经感受到了，这片世界里的肮脏，她也终于可以不用再费心了，就这样解脱也挺好。

意识迷蒙消散之际，她眼中却看到一人向她走来，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向她伸出手，“抓紧我，我带你出去”。她眼圈一红，没想到最终走到这里来寻她的会是他，他才是那个从始至终未对她有过任何索求，用心助她，只为她能快乐的人，哪怕她什么都没承诺，哪怕她选择在另一个人怀里，他都没有弃她而去。她抓住他的手，任他牵着往前走，不用任何思量，不用担心前路有什么，只要跟着他走便好。两人走了许久，走过血海，走过鲜血染红了的平原高山，走过城头仍挂着血迹的城市……，但都没有尸体，因为她已经用她的命换来了其他生灵的复活。红阳不知道两人走了多少天，才走过那片血色苍穹，终于走到了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她知道两人要分开了，看了眼望着前面的世界没有转身的他，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可我的感情在遇到你之前已经给了别人，便再没法给你了，对不起。从在不周山上你心疼地抱起我开始，你便已入了我的心，成了我牵挂和要保护的人之一，但我一直不知道该把你放在哪里，因为我那时对你了解太少，怕放在了太轻的位置对不起你，放在了太重的位置又反而让你我尴尬。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准备把你放到我最亲的亲人的位置，能让我无条件相信，让我无任何心理负担面对的位置，我们是荣辱一体生死与共的亲人，你可接受？”

来人沉默许久，转过身，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她能感觉到他绵长有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腰，将头靠过去，右耳贴在他心口处，他心跳的声音更清晰了。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一直没有动，她也一样没动，两人都没有说话。红阳感觉这里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千个几万个还是更多个春夏秋冬一般，在她以为他就要这样和她一起站成雕塑的时候，他才不舍地放开她，在她额上轻落一吻，“听你的，从此，我们是亲人”。红阳觉得心里一阵揪心地疼，突然有点失落，有点伤感，感觉有很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了，她发觉自己更情愿与他一起如刚才那般安静无言地站到天崩地裂时空成灰，死在梦里，而不愿再回去。可惜，他还担着天下，注定了不可能真与她一直站下去，他没有资格任性。她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不舍，但还是轻咬着唇，“好，老言，我们是亲人，永不离弃的亲人”。在几万年相拥的时光里他已经明确地感觉到了，现在也从她眼里看懂了，原来她并非不懂并非无心。但也明白了这是她的选择，这个选择里埋葬了两人的另一条路，轻叹口气，他伸手摸着她头顶的黑发，“傻丫头，回去吧。有些事不要想太复杂，按你心里所想去活就好，待人也不需要那般小心翼翼，若他不能接受最真实的你，他就不值得你的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