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人】应星遥的番外（2/2）

还是一方爱着另一方就够了吗？

或者完全不需要爱情，就是一种社会性的需要？

她偷看了妈妈以前的日记。

以前爸爸不想要孩子，是和姚阿姨打电话的时候，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没过多久妈妈也怀孕了。

她抿着嘴唇，滴滴答答流下来的眼泪却把纸页打湿，晕开了钢笔的陈旧字迹。

她恨爸爸，也讨厌卑微、懦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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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老师上课给他们讲了《红楼梦》，其中的第五回的诗词是整本书的线索所在，暗地揭示了众人的命运。

其中的散曲《终身误》是这么写的：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她念了一遍最后的两句，只忍不住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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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爸爸从未真正看到过妈妈，看到过自己。他每次注视着她们，却透过她们的脸注视着另外一个人。他看到的是过去的虚影，是不甘心的想象，是对遗憾的弥补。未被实现的愿望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一个心上的黑洞，它不随着时间愈合，却被拉扯得越来越大。

他的爱是一个巨大、虚伪的谎言，她们都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作为替代品给他安慰。

多么不公平，多么卑劣，多么恶心。

有一天，爸爸用着有点遗憾的口气说，“星星现在都不和爸爸撒娇了。”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我现在都长大了啊。”

生活的平静水面之下，要有多少的绝望。

所有无法释放的攻击，最终都变成了对自己的攻击。所有无法表达的憎恨，最终都变成了对自己的憎恨。

她已经不再照镜子，不再穿裙子，不再常常微笑，不再喜欢自己。

***

她小时候有一阵子很讨厌薛岚听。

他身上有那种令人讨厌的温柔气质，那是被美满家庭所喂养出来的气质。

也是她曾以为自己有的气质。

所以，即使看到他在学校里因为多管闲事被那些坏学生欺负，也从来不帮他。看他瞒着父母，也不会帮他告诉。甚至她承认，她的心里有一种阴暗的高兴。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他独自坐在天台上默默流泪，而爸爸去和薛叔叔打了一架，鼻青脸肿地回到家，第一次喝醉了。

妈妈收拾好了屋子，收拾好了爸爸。并没有说什么。

她第一次看到爸爸这么失控，可怕，又狼狈的样子。她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的唾弃，他懦弱无助的逃避，他无法表达也无法隐藏的疼痛。

她一点儿也不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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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却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大人们以为他们很好地隐藏了他们自己，隐瞒了他们的秘密。

因为他们害怕，孩子不能接受真正的自己。

而她想，父母也根本接受不了真正的她吧。

一个充满憎恨，愤怒，无助和漠视的自己。

她继续扮演着他们期待的那个孩子。

***

过去的彩色画笔都被她丢失了。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她喜欢上了黑色。把自己包裹在黑色的衣服里，仿佛也就可以和黑暗融为一体。

安全，稳固，纯粹，默然，永恒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