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中13（1/2）

落葵时空6

“那时候，阿娟也曾想过去城里去找安珀一起生活，但是，家里的母亲身体实在不太好，哎，她算是拖累了善良的阿娟了。”老妇人说到这里，两行泪水滚落在早已布满褶皱的面颊上，“你说啊，城里就是好啊，谁去了，就像换了颗心一样，彻底重新做人了。”

“可是，安珀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啊？他要是真变心了，那为何还会回到空城，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守护着永远也不会回来的阿娟呢？”顾小穗觉得变了心，就是再也不会回头了，如果，他后悔了，说明他只是一是迷糊，最爱的始终只有阿娟一人。

“那又如何呢？人都不在了，反悔有什么用呢？与其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倒不如彻底消失来得干脆！”老妇人完全对安珀是敌视的，这种仇恨就像是受害家属再痛诉杀人凶手一般。“您难道是阿娟的家人？”顾小穗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

“嗯，我就是阿娟的母亲。”老妇人坦言道，“怎么，很意外吗？”

“呃，有点儿。不过，现在，我可以完全理解您之前所说的一切了。”顾小穗想到如果换作她，也许完全做不到老妇人这么的理智，或许她会一时冲动就把安珀杀掉，即使他并不是凶手。

“你想听真实版的关于安珀与阿娟的故事吗？”老妇人认真地问道。

“您愿意告诉我吗？”

“这就是天意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来这间小木屋的人，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特意为了阿娟而来的。也许，老天爷特意派你来就是来听我一诉这段憋在我心里的痛苦吧！”老妇人带着顾小穗和郑合融来到了木屋的后院，一起坐在了木制长椅上。

“那我现在开始讲了……”老妇人开始讲述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安珀，你到了学校后，会经常给我写信吗？”走在空城轨道上的两人，迎着夕阳西下的光晕，并排的倒影很长很长，犹如阿娟想要说出的不舍。

“会的，我会告诉你，学校里的有趣的事情，还会向你介绍我的舍友给你认识。”

“我又看不到。”

“画给你啊，万一他们谁比我帅，我还可以把他画得丑一点儿。”

“嗯，时间快到了，赶紧上火车吧！”安珀拉着阿娟朝不远处的站台奔去，离下一次火车的离开还有不到三分钟了。安珀直到最后一分钟还在车门口舍不得离开，与阿娟沉默地望着彼此，眼睛里泛出的不舍映入到对方的眼眸里，火车还是启动了，安珀没有挥手，阿娟也没有追随，是的，他们就像被定格了，除了时间，其他的似乎都被停止了。

后来，安珀到了学校的第一天，就给阿娟寄出了第一封信，在空城长大的他，并没有很顺利地融入到全新的校园生活。大家似乎都不太爱与他攀谈，可偏偏被乔西看上了。乔西是校董事的千金，话说回来，那完全是一次意外，在雨天，安珀为乔西撑了一次伞，乔西说那是英雄救美，而安珀却觉得最多称之为乐于助人。安珀告诉了乔西关于阿娟的事情，可是乔西完全不在乎，而且还说会等着他与阿娟分手。眼看在学校里已经一年光景，安珀和乔西始终是被追与追的关系，就快要支撑不住了，安珀写信告诉阿娟，希望她可以前来和他一起生活，到校外去租个房子，继续曾经的甜蜜。

阿娟何曾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的母亲这两年的身体不太好，每日都需要喝中药调理，虽无大碍，但是，医生特意强调近几年一定要精心照料，这样，她的母亲就可以痊愈。就这样，安珀接受了阿娟无法前来与他一起生活的事实，同时也接受了乔西。

安珀分不清楚自己是喜欢着眼前的乔西，还是已经一年多未见的阿娟。可是，他已经开始了新的的恋情，在那段旧的恋情还没有结束之前，其实，直到阿娟离开这个世界，安珀也没有向她提过分手，是的，他坐实了脚踏两只船。

阿娟发现安珀的背叛，其实是从一封信里知道的，很多人都以为那封信是乔西寄给他的，但是，饱受非议的乔西曾多次哭泣地解释自己的清白，真是可笑啊，明明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第三者，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辩解自身的清白呢？何来清白可言。

由于安珀太久没有回去了，连阿娟嫁给空城大少爷的事情，还是听前来看望他的母亲那里得知的。是啊，他已经有了乔西，就应该放手了，可他偏偏舍不得。那他又该怎么做呢？难不成站在阿娟的面前说：“虽然我背叛了你，但是，你还是不能嫁给别人。”这种混账话，别说讲出去了，就是现在于心里起了这个念头，已经是罪恶至极了。

就这样，他在内心挣扎的时候，阿娟还是嫁给了那个从未谋面的人。没过多久，乔西与安珀提出了分手，说来好笑，她的理由竟然是我受不了别人在旁边用异样的眼光审视自己，还不停地指指点点。这难道不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吗？现在，毁了所有人的幸福才自怨自艾起来，这般楚楚可怜是做给自己看来心疼的吗？

“乔西？你可以说不爱我了，可以说爱上别人了，但你怎么可以说是因为别人的指点，就选择放弃我们的感情？”安珀被甩了，这理由他接受不了，尤其他们已经伤害了阿娟之后，这样的结局难道是对他的负心最简单的惩罚吗？

“放弃我们的感情，哼，请问，我们有感情吗？你的感情早已经留在阿娟那里了，和我谈恋爱的就是一个躯壳。”乔西有着每个女人都有邪恶敏感，男人们啊，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就这么轻易地被她们识破呢？

“你早知道我对阿娟的感情，既然如此，你当初干嘛还要赖上我？”安珀已经有些失控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曾经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女生，现在的态度竟然如此绝情。

“你没听说过，女人是最善变的动物吗？”乔西冷笑道。

“以前没听过，但是，现在见到了，受教了。”安珀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一旦是女生提出的分手，男生无论怎么争取，看上去，都已经是手下败将，灰溜溜地离开至少还能留个“分得绅士”的称呼。再闹下去，就真的里子面子全折进去了。

安珀想念阿娟，是的，他后悔了，在还不知道阿娟已经嫁人的这个消息之前。他刚刚我完成期末考试，便赶回了空城。进了家门，撂下行李就对母亲说：“我先去找阿娟，晚一点儿回来吃饭。”

“儿子，我有话和你说，先吃饭吧！”母亲急忙拦下了他。

“一会儿我就回来。”安珀依旧坚持道。

“哎，你别去了，她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她搬家了吗？搬哪里去了？”安珀还天真地以为只是搬了住处这么简单。

“嗯，她嫁人了。”母亲直接地说了出来，还没等她继续往下说出一些安慰的话，安珀就已经冲了出去。

当他来到阿娟的家门前，抬起准备敲门的右手，迟迟没有落下，是的，他的勇气早已被内心的负罪感掏空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生硬的声音从安珀的身后传来。安珀一回头，看到了阿娟的母亲提着装满土豆的篮子，似乎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富裕。

“阿姨，我是来找阿娟的。”安珀有些胆怯地说道。

“我不想跟你多说几句话，请你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这老太婆不客气！”

“阿姨，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阿娟，我后悔了，现在，我是来找阿娟赎罪的！”安珀紧迫地向阿姨解释自己前来的目的，他很清楚阿娟母亲的性格，一向对周围的人很友好，但是，那是在不伤害阿娟的前提下，现在，眼前这个伤害阿娟最深的男人就站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客气呢。

“滚！“说着，她将篮中的土豆全部砸在了安珀的身上，安珀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那一颗颗硬实的犹如石子的土豆，重重地击落在他的内心深处。砸吧，狠狠地，再狠狠地砸下去，这些比起阿娟所承受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说叫你滚！听到了没有！”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扔了，现在的她，犹如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发了疯似的站在原地嘶吼着，再如果声音可以变成利器，那么，它早已刺透了安珀的胸膛。

安珀蹲下身子，一一地将洒落的土豆捡了起来，再放回至阿娟母亲的篮子里：“阿姨，如果一边不解气，您就再砸一遍，如果您依旧不解气，我再给你捡回去，直到您不再生气了。”

“你就算捡到死，我的阿娟也不会再回来了！“

“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到现在还装无辜，阿娟真是瞎了眼，爱上你这么个不是东西的！”

“我是不是东西，阿姨，您快说，阿娟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进去看看不就全都知道了。“说着，她狠狠地推开了家门，安珀根本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冲进了大厅。

黑暗了，他的眼前再无其他颜色可言，大堂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的是阿娟的遗像，他的阿娟死了。不是嫁给别人了吗？怎么变成了一张遗照。

“看到了吗？看到了，就请赶快离开吧！”

“阿姨，她是怎么死的？”

“被你害死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是的，我就是凶手，但，我想赎罪，求求你，告诉我阿娟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珀跪在了阿娟的遗像前，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不会哭了，他瞬间失去了可以向阿娟表达思念的唯一方式。

阿娟在知道安珀已经与乔西在一起后，没多久就嫁给了空站富家大少爷，很多人都说她自此就过上了凤凰日子，可惜，好久不长，出海打鱼的渔夫在海边发现了阿娟的浸泡在海水里的尸体。富家大少爷的全家不但没有举行丧礼，甚至还向外声明在一周之前，阿娟已经与富家大少爷办理了离婚手续，她早已不是少奶奶。阿娟的母亲上门去闹，被管家用棍子打得遍体鳞伤，一次又一次，直到富家大少爷全家一夜之间搬离了空站。阿娟的死，也随之无人提及。

“我不相信她会自杀！阿姨，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安珀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之后，每个月，安珀都会寄给阿娟的母亲生活费，一次都没有被退还回来过，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那安珀找到凶手了吗？”顾小穗问着还沉浸在回忆里的老妇人。

“凶手，我不是说过了，凶手就是他，是他的负心，让阿娟最终选择自杀的。”

“您还没有原谅他吗？那为什么还要收下他寄给您的钱呢？现在看来，您完全不是会收他钱的人啊！”顾小穗准备逐一击破细节问题。

“是啊，自从阿娟离世后，我的生活很是艰苦，他每个月都会寄给我钱，你不是想知道那些钱都用在哪里了吗？”

“是啊！”顾小穗点了点头。

“烧了，都烧了，烧给了阿娟！呵呵，没想到吧！”老妇人苦笑了两声。

“那这个木屋呢？不是您搭建的吗？”

“我？钱都烧了，哪里建得了这么漂亮得房子。”老妇人表情似乎有些缓和道，“除了他，估计也没有第二个人会为阿娟搭建这么一栋木屋了。”

“您是说安珀吗？”顾小穗想更加确认清楚。

“是啊，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原谅他。”老妇人补充道。

“您知道阿娟嫁人之后，过得好吗？”

“哎，怎么说呢。过去啊，别说是富人家，就算是穷人的家里，女人都是要受气的。所以，阿娟有几次被打得满身伤痕，我也只能宽慰她。”老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既然过得不好，会不会因为忍受不了，才选择了自杀？”顾小穗大胆地猜测着。

“或许，很多人都会像你这么认为，但是，她和我多次提过，绝对不会离开那里。”

“为什呢？”

“为了我这个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的早老太太。”

“那您能告诉我该如何找到安珀吗？为了阿娟，拜托您了。”顾小穗恳求道。

“哎，好吧，你们去这里找他。”老妇人拿出一张纸，用一根老旧的钢笔在上面化了一张简单的地图。

“啊！我们竟然忘记了这里。”顾小穗和郑合融同时惊呼道，“我们最早遇到他的地方，石田。”

“能把您的住址也告诉我吗？如果找到了真相，我们会立刻告诉您的。”

“不用了，如果真找到真相了，他就会带着你们来找我了。”说完，老太太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哦，对了，过十分钟后，你们再离开，我可不想今天再看到你们。”

“遵命！您路上注意安全！”顾小穗目送着渐渐远去的有些微微驼背的身影，心里暗暗地发誓道：“一定马上就会再见到的。那时候，带着阿娟的全部真相。”

那时候，顾小穗真的十分笃定自己可以找寻到最终的答案，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顾小穗为了寻找真相，便一直寻找老伯。这段时间，郑合融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似乎是因为安心，所以，顾小穗直至今日，都记不起那时候郑合融的模样，还有他在自己身边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找到老伯也没用了多长时间，也许就是上天的意思，在应该找到的时候，自然就会找到了。

“你们总算找到了我。”老伯正趴在地上捡着石子，还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它，看了又看。顾小穗和郑合融互看了好几眼，谁也没有看懂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后面是谁的。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就能猜出是你们俩个？”老伯依旧研究那颗普通的石子，前后翻来覆地在放大镜下，曝露着大小不一的坑。这到底又有什么好研究的呢？

“是不是又想问我为什么老是盯着这颗其貌不扬的石头看？”老伯这神奇的未卜先知的能力，瞬间就唬住了他们。

“您是在这里等我们吗？”顾小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笃定地问道。

“你还挺聪明的嘛！”老伯弹掉裤子上的尘土，将那颗石子放进了裤兜里，而放大镜塞到了白短袖右侧的上口袋里，“姑娘，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我们空站里，姑娘都是不习惯喷香水的。”顾小穗闻言，有些不好意地低下了头。

“难道空城的姑娘只习惯看着石头发呆吗？”顾小穗有些斗气地反驳道。

“哈哈哈，这个爱好也就我这个糟老头有吧！“这还是顾小穗第一次看见老伯这么开心地笑，“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儿无理，可是我喜欢。”

“呃，不好意思，玩笑有些开过了。”

夕阳落下，他们离开了石田，一直走到了海边，也许是巧合，一望无际的海滩，此刻竟然空无一人。老伯趁顾小穗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跳进了大海，像是特意去追逐最近的那朵浪花，眼见就要与它扑个满怀，下一秒，浪花就被推向了更远的地方。

隐约可以回望到那间小木屋，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过，它的屋顶铺满沥青，前面开满了粉色的小花朵，在已无阳光的空气中，随着海风左右疯狂地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