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关于母爱(1/2)
郝政绩站站在医院的吸烟区抽烟,抽的有些狠,惹得旁边的另一个家属还关心了他两句。
黄辉的事情只瞒了老太太,家里其他人都知道了,怕老太太起疑心,家里人都没让来,黄辉不会在这边火化的,还是得拉回京都,怎么着也得让家里人看最后一眼,电话里,妻子哭得厉害,这孩子说是跟着姥姥,但老太太一直就跟着他们住,等于孩子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做舅妈的更是把小辉当成自己的儿子。
老太太在跟前,她哭也得避着老太太,可这感情不是你说不难过就不难过的,老太太看电视,见电视里有男孩儿结婚的画面就说黄辉也该结婚了,散步遇到人领着小孩子的,也说人跟黄辉差不多大,孩子都会跑了,黄辉的事儿他们当舅舅舅妈的该上上心就得上心。
其实这些话平日里老太太也常说,但搁在这时候,怎么都觉得老太太跟提前感知到了什么似的。
她一提,做舅妈的心就跟针扎了似的。
作为父亲的黄学敏是下午到的,一直陪着黄辉,也不说话。
他一直看不懂这个妹夫,妹妹出事儿后,他就把这孩子扔给了孩子姥姥,也很少过来看孩子,除了定期的给老太太打钱,基本跟孩子没什么情感方面的交流。
孩子上没上学,有没有生病,长没长高,受没受委屈,这些,他从未过问过。
年节里,他会来家里坐坐,也仅仅只是坐坐,陪孩子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就连孩子高考考了多少分,准备报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毕业后要做什么,是不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这些他统统没有过问过。
妻子说,黄学敏恨这个孩子。
就因为当母亲的出于本能救了孩子而自己丧命?
他,郝政绩,作为死者的亲生哥哥都没有去记恨这个孩子,你一个丈夫,你记恨个毛!
为爱情?
郝政绩冷笑。
自私?不,在他看来,自私这个词太抬举他了!
这个所谓的艺术家,就只配矫情!
真他妈为爱情你就该好好把孩子养大成人,这孩子是你女人用命换来的,是她生命的延续,你都不懂得去珍惜去呵护,还谈爱情,屁都不是。
郝政绩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实话,他已经忘记了妹妹的样子,仅有的印象是妹妹还上高中大学时候的光景。
这孩子,做父亲的亏欠太多了,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路灯,这个妹夫,他第一眼就没喜欢过,跟女人似的留了个长发,搞得男不男女不女,人跟个面条似的,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都说他画画的有意境,屁意境!
郝政绩啐了一口,横眉冷目的直视着前方,搞得身边一起吸烟的人有些紧张。
郝政绩却没理会,心里还暗讽着黄学敏,甭管他名声多大,人做到这个份儿上,父亲做到这个份儿上,这就白瞎了九年的义务教育!
他打从认识就不待见这个人,更不会逢人就提黄学敏是他妹夫,所以局里人基本不知道他有这么个亲戚,他不喜欢这些玩儿艺术的人,在他看来,都他妈的有病,妻子死了,你恨孩子,一面不见,以此为由的醉心于创作。
以为让经纪人定期给钱就算负了责,谁他妈缺他那两个臭钱养孩子,不用他的钱,他也没饿死这孩子,孩子还是以优异的成绩在警校毕业,也没用他这个做舅舅托关系走路子。
现在孩子死了,你又开始伤春悲秋,是不是下一步又要潜心于创作?
屁。
郝政绩暗骂了一声狗杂碎,要不是妻子让他通知黄学敏,他压根儿就不会让他看孩子最后一眼,以他的想法,黄辉入土了都不会通知他这个做父亲的。
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就会弄这套表面功夫,给谁看?
夜阑更深,喧嚣尽退,整个医院都静了下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郝政绩本能的从愁绪中抽离出来。
隐约,他看到楚桀抱着姚小幺进了医院,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的,一个是苏殁,他见过,另一个是姚小幺的母亲,几进几出他们局,他自然也认识。
他微微蹙眉,局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儿,他心头浮起烦躁。
虽是下属,这个点儿,他想关心一下,确实也不合适,再一个,他也没这个心情关心别人,自家的事儿,他还没收拾明白。
送走医生,楚桀并未返回病房,人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抽烟,一支接一支的抽,抽的很急,跟大烟瘾犯了似的,不很吸几口,他下一秒就得死。身上的酒味儿未散,混合着烟味儿,整个人略显颓废,一会儿的功夫半包烟就下去了,嘴里泛着苦味儿。
值班的护士皱着眉上前,“这边不能吸烟!”
待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护士原本有些板着的脸松动了一下,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对方又喝了酒,真上了劲儿,吃亏的是自己,这大半夜的,你说他真发起疯来,拉架的都来不这么及时,虽然有些不满对方的不讲究,语气态度还是缓和了一下,“这边住的大多是孕妇儿童,麻烦你配合一下,请把烟给掐掉,或者挪步到吸烟区,右手方向有专门的吸烟区域!”
楚桀没说话,但手里的烟还是掐灭,人也没动,就坐在走廊上,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不想进病房,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病房里。
徐雅丽一遍遍的给姚小幺擦拭身体来降温,头上贴着退烧贴,医生让先物理降温,观察一小时左右看看,伤口并未有发炎的情况,他们知道这些警察最近的状态,看脸也能看个四五六,十之八九是疲劳过度,这样的天,正常人在外面呆上一晚,不发烧他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刚才他还处理了那个叫什么江队的情况,也是发烧了,一个大男人,高温近40度,能这么一直挺着,他着实佩服。
姚小幺睡的并不好,梦很凌乱,她正要过河,结果遇到了山体滑坡,然后又是洪水泛滥,明明是会游泳的人,但不知怎么的,梦里的自己仿佛被束缚住了,一点儿都动弹不得,水呛人肺里,她觉得自己要憋死了,不停的挣扎。
自己清楚的知道这时候要放松,放松就会慢慢浮起,可求生欲让她停止不了挣扎的动作。
痛苦过后,她发现她死了。
躺在重症室的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抢救的仪器。
楚桀就站在玻璃外看着她,眼神冰冷,看不出伤心,只是看着病床上的自己。
倒是她妈,哭的肝肠寸断。
苏殁在一旁陪着,看见她嘴巴再动,她上前问她怎么了。
床上的人似乎只是呓语,眼睛都没有睁开。
“小苏啊,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别都跟着熬,她好了你再病倒了可就麻烦了,我失眠,正好陪着她,司机还在下面,你让司机送你回去,到了给我电话,听话啊!”徐雅丽这两天眼见着苏殁憔悴了下来。
苏殁原想着留下来的,但病房里空间就这么大,陪护的病床就一个,她留这里,徐雅丽肯定不能躺上面休息,虽然徐雅丽可能也不会休息,她也明白,人家楚桀还在,她在这里,也着实有些不太方便,点了头,也就听话离开了。
徐雅丽也没送她,只吩咐她早些睡。
苏殁以为楚桀去医生办公室询问姚小幺病情还没回来,结果推门出去就看到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微微有些小吃惊。
楚桀看了她一眼,“回去?”声音有些低哑。
苏殁皱眉,他身上的那味儿让她觉得不舒服,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带上门风一样的走了。
厉稷东把她养的很精致,他自己本就是个很讲究的人,说不上是洁癖,但至少规规整整的,绝对是大方得体的模范人物,在公众场合,不管天多热,从来没穿过露胳膊露腿的衣服,一直西装革履的,衬衫,领带,外套,一件不少,在他印象里,他就从来没这般邋遢过。
她以前也病过,比姚小幺这个要严重,厉稷东依旧把自己收拾的很好,她挑了挑眉,伸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目光盯着屏幕上的厉稷东,手指点着他眉间的沟壑,很想打通电话给他,电梯响了,到底是没打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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