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殊途不同归”（1/2）

醉香楼一案，行孝少年才俊的名气已经打响。众人皆知有一“鬼神少年”只稍许言辞，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罪徒绳之以法。

“甘心之围，多谢小兄弟倾力相解！”甘心说着便躬身行礼，眼见囊中窘迫，一餐无以待之，又说，“如此救命之恩，甘心他日必将赴汤蹈火以报之。”

“举手之劳，义士不必在意！”刘辩小小年纪，举手投足之间沉稳大气，怜儿在一旁自愧不如。似乎这几年的生疏，都未在刘辩的成长之中参与一个姐姐的角色，除了愧疚之外，怜儿心中还带有一丝心疼。

“师弟，马车已经雇来，该启程了！”随风把玩着手里的马鞭，朝着面前二人嚷嚷。

“甘心因着囊中羞涩，又在无意之中破坏了小恩公的车驾，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无妨。”作了一揖，刘辩看着甘心那尴尬的神色，心下了然，却也不好直接说破。

“我们该启程了，希望有缘再遇仁兄！”说着便将怜儿扶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了上去。

“小兄弟如何称呼？”甘心急急上前。

“颍川王行孝！”高亢响亮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甘心的耳中。

甘心还想说着什么，马车已然绝尘而去。

“为何这般看着行孝？”不知为何，自那醉香楼一案之后，刘辩似乎不愿再用原来的称呼，自己无意之中的“刘辩”之称貌似引来了他的不快。

“你还是皇室的王么？还是那个曾经鬼灵精怪，天真可爱的少年刘辩吗？”

“刘辩已死，你眼前的不过是行孝而已！”

只见眼前男子虽然乖戾，却也依旧脾性实诚。怜儿知晓他不愿多聊，便就不再询问。他们之间脑海中唯一的记忆，还是内忧外患的皇室之争，原本该有高人一等的尊贵地位现如今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恐怕是没有谁愿意回忆这样的过去吧。

“你告诉他你是颍川人士？”怜儿岔开话题，从以前的记忆中分开了心。

“不过是随口编编而已！坐实了也不过是买一个院子，拿了地契，就能成了的事儿。”男子转过头来，认真地对着刘怜儿，“只是原先的一切，行孝不愿再忆起，这并不是信口胡诌的！”

怜儿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历经沧桑的少年，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既然你我都不愿提起原先所有的一切，以行孝称呼你也许还能保你周全。”

行孝紧闭着双眼不再理会，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扇子。

关于王——刘辩的身世，怜儿思绪万千，马车内静谧得有些不自然。

“吁～”随风掀开帘子，气喘吁吁，“已到境内！”

“师兄辛苦了，只是还有多久会到袁嵩府邸？”

“我正打算询问路况去呢。”随风挠挠头发，笑意盈盈，“你们就在这边等消息吧！”

“嗯！”男子轻声应道。怜儿也频频点头表示回应。

看着随风风风火火地去打探，男子脸上的愁云更深。

“这是一场夺国之战，一旦深入，便不是那么容易抽身的了的，你真要介入？”行孝担忧的眼神投向怜儿，再一次确认着，却又害怕着失去。

行孝的话无疑在对怜儿鲜血淋淋的心伤质疑，本就未有拖离仇恨的怜儿身上加了一把怒火。

“我们都必须杀了他！”怜儿紧握双手，指尖刺破皮肉竟然毫无所觉。回忆一点一滴的深刻起来，就如一切都在眼前一般。

“你这是何苦？”行孝的声音带有些责备，小心翼翼的掰开了怜儿的双手，“你这样子伤害自己只能让仇者快，亲者痛而已！”

“姐姐是不是特别没用，不仅不能保护自己，而且只会拖累你们，更是无法带给你和戎弟安全感，让你们小小年纪就要担上这样沉重的担子？”

“怜儿没有安全感，一直以来，行孝都很了解。”行孝情深，只是拿着药粉散在怜儿手上，再将伤口包扎好。

“可是，你不该多想的！”幽幽的声音听不出心中所想，他悄悄声说着细语。

“是么？只是你虽未肯定，却也并未否认。”事实显而易见，怜儿神色有些黯然。

“休息会吧，师兄没有那么快回来。”近来怜儿日夜为仇恨所累，都未有真正好梦过。

“只要一入梦，以前发生的种种便困扰着我。梦里面皇城之中的皇弟以及舞女降阴都在受着煎熬。”说着说着，怜儿真当有了些疲惫。

“喝了它！”行孝将安神汤随身携带，递到了女子唇际边，使得女子难以拒绝。

怜儿拒绝地将药汁推了出去，被行孝不容置疑的温柔乖戾所制止。

最后刘怜儿一阵苦笑，自说而成，“何时居然要行孝这么规劝着了。”

这般想着，便拿起碗一饮而尽。

“怜儿，好好睡吧！”一切有我呢，行孝拿来软垫垫上。

曾几何时，怜儿心中伟岸的男子也是这般纵容着自己。只是现在想起允诺付出的关心，只要每想一分，心中的恨意便会多一分。

可能是药效的缘故，怜儿终是深深睡去。

夜幕降临得很快，时间在流逝，皇城之中的舞女降阴却是度日如年。

身边的男子已经离去，床上的余温却未消，舞女降阴随手拿起外衣披上，不顾寒意入侵，赤脚落在地面上。

他喜欢她舞，所以她一夜都在跳舞。于是对外而言，皇城之中出现了一名妖姬，名唤舞女降阴。

女子脸上泪痕未干，有些跌撞的步伐昭示着之前忍受的不堪。森冷的夜里，寒风吹起衣袂一角，身上暧昧的於痕被风揭开了。女子顶着酸痛来到窗台前坐下，抬头看着难得的星空。

“想着以前侍奉公主身边的时候，公主也是那么喜欢在寂静的夜里，数着夜空之中的繁星，等着情郎的到来。然后男子便会将公主带上屋顶，仰躺在屋面上，仿佛星空下只容得下他们两人。略显年幼的自己并不知晓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只是看到公主脸上洋溢的笑容，才知道是公主常说的幸福。”

“那时的舞女并不知道情人之间的约会能比过吃的东西，玩的东西。可是年幼的她居然也幻想某一天或许会和一个不顾任何约束，为了自己也不惜一切的男人在一起看星星。只是等到她还没有得到允诺一样不顾一切的良人，却已经躺在了允诺的身下，一切竟然可以那样的讽刺。”她越渐说着，心头压了一沉顽石一般难以呼吸。

“你还要继续折磨自己多久，这么冷的天气还站在窗边？”明明是暴怒的声音却带着压抑，屈项义一直倾听着她的怨。

他是在怕允诺吗？连声音都这般的压抑？舞女降阴眼中冷得含了冰水。

“上次已经身体虚弱，偶感风寒，你就不懂得现在这样就是在自寻苦吃吗？”屈项义看到舞女降阴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居然有些气愤，“你是在怪自己吗？但是当日之事，谁能说得清？而今日之事又如何再说！”

“辩解早已不行，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反抗不了他的吗？”

“我和他的闺房之事也插嘴？将军未免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了吧！”

舞女降阴阴冷的眼神居然激得屈项义一阵哆嗦，眼前女子冰冷得和以前那个单纯快乐的女子全无共同点。

“我知道你怨我。”

“我曾经明里暗里都告诉过你，不要管皇宫之中的事情，只是你为何不听？”被舞女降阴这样盯着，屈项义心中并不舒服，“我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为你编制一张安全的网，可是还是把你弄丢了，你还是逃离了！”

“我本来可以保你……甚至给你女人可以拥有的一切！幸福，快乐，或是其他一些东西，我都能办到。”

屈项义说这些话的时候，舞女降阴已经转过身去，抽搐的肩膀，未风干的泪水再次流下。

“你明知道我在乎她，明知我肯定不会任由她受苦而自己却享受荣华！你明知道这个世上我只有她一个亲人！”舞女降阴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自己是多么希望他会是另一半，她失声痛哭。

舞女降阴的泪水能够轻而易举令他无措，“他对你好吗？”

话一出口，屈项义就想自己抽自己，疯一般地蠕动着颧骨。

“呵呵……”未料到舞女降阴却是笑了，绝望的笑声在这夜晚显得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