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醉”（1/2）

接下来的这些天，戾行一直生着闷气，偶尔碰到允诺也一言不发，和平常叽叽喳喳的性格完全不符。

“戾行大将军！这天儿是变了的吧！”荣秉刚戏谑道，一手随意靠在了肩上，嘴角含笑，忽而露出一副森森白牙，“这两日酒色不沾，该不是要出家做了和尚去？”

“少烦！”戾行不耐烦的打掉荣秉刚吊儿郎当的手，嗤牙外带一副“看不起”的样子，“爱哪凉快哪凉快去！”

“嗬！还真转性了？”荣秉刚继续玩笑，直接一手揽过了肩，“苦大仇深的！”

“去去去！”戾行说着就把荣秉刚往外赶去，最后一气之下，直接往脚轴处踢了一脚。“几句关心，也不见得好。”

“不如找了虞挚韧，你俩较有话题。”

“你走！”说着更是踹上一脚，最后又被险险躲去。

两人闹腾的正起劲那会儿，屈项义已经把允诺给请了进来。

戾行顿时一见着允诺，就地使起性子来了的。低着头皮就要往外走，偏偏又被荣秉刚好言乖语气劝了进来。“都知道你是好兄弟，好哥们，这不都没说什么么？”

“都是自家兄弟，这又是何苦呢？对不对？”

“各在同一屋檐下，还真出去了不成！”屈项义赶忙拉过戾行，却是呼吸不得，“军帅都在这了，有话还不坐下好好说！”

“哼！都是自家兄弟，可他呢？”戾行心中又是火冒三丈，直接当着荣秉刚喷了一脸口水还不忘叫嚣着，直视还有涎水而下，眼泪直下，“为了那种女人居然打了自家兄弟！”

“啧啧啧！你能不能好好说了，这样子有愧难当到底的是谁了？”说着就直接把别扭中的戾行按在了长板凳之上，眼见又觉气恼又觉好笑，只拱起一腿就占据了整张板凳。

“的确！戾行是本帅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一切事由的都是本帅之因。真算起来，那天那么重的一拳也只是气愤不过而已，确是无心之失。”原是艰难的笑意，就连屈项义眼中都觉得尴尬，又习惯性地侧了脸庞，不去理会，只当不知。

“咳咳～”允诺佯装咳嗽两声掩去尴尬之色，往桌上一伸手便拿出两个大碗，倒满了酒，来到戾行面前。“喝了吧！”

允诺喉间生力，鹰眉挺拔，瞬间又是谈笑耳语，“这杯酒下肚，权当本帅的不是，就此向你赔罪了！”

说着举起碗就是一饮而尽，一口气直咽入肚。顺道拿起桌上另一大碗，向戾行敬去，“多年出生入死！本就是性情直爽，本帅确不该那样待你！徒惹失了各自情谊。”

戾行看着允诺，只一副豪爽之姿就泄了切齿之势，整个头只觉滑稽地看看又撇去，再看看又撇去。最后侧头一眼，只觉真诚，又略带了点妇人的别扭，正面朝向了允诺，还不忘瞧上一眼，“风风雨雨都一起过来了，今儿个怎么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枉顾这么些年的情分呀。”

说着，戾行就半是痛痛快快的饮下了递上来的这杯酒。

“好！”荣秉刚亦是沉了几分面色，勉强大喝一声，最后直接拉过两人的手，“本就不该有什么隔夜之仇！”

管事的丫头此时又极为机灵，见房内兴致正高，就吩咐手下的人上了酒菜。

三杯酒下肚，戾行什么话都出来了，直接挨着允诺，喷吐说道：“大哥！其实兄弟这辈子真没有敬重过谁，你是第一个让兄弟佩服的人！战场杀敌如同神魔，官场控权胜过皇帝的当今还能有几人？”

“承蒙各位不弃！允诺有幸之至！”允诺泣笑不止，唯独眼泪不着痕迹。他着力一手扶住戾行，接受他的赞词，拿起他喝过的酒壶直接仰头就喝。“西夷要的身份，地位，名誉，后援，什么都好，本帅去拿。”

“就先不说这个！大哥……”戾行欲言又止，停顿之后自觉不妥地搔搔蓬松的发髻，最后用上了几句言语，“自古红颜祸水！小弟还是不赞同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她不是个好货色！”

允诺听罢，略一触眉，随即便一口将瓶中的酒喝了下去，一滴不剩。“哪学来的话？”

“戏台上也有说。”似乎觉察了什么，只觉得别扭，最后只一句话又咕哝着了。

“戾行！不得再无理取闹！对皇室公主有所不敬！”

“她要是一般的女人，老子二话不说尊称她为‘长嫂’！但是，大哥！你别忘了杀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戾行见允诺执筷的手抖了一下，于是更加近一步劝进，“这样的深仇，你们可是能在一起？你就不怕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杀了你！”

“她不会知道！”允诺面色冷了下来。

“事实就是事实！能改变吗？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戾行急了，又觉得心里痒痒。“这女人真的会动手。”

“别再说了！”允诺起身，惊动了顾自愁闷酣睡中的屈项义和荣秉刚。两人急做醒时困顿状，尴尬地抬眼细察。

戾行觉得憋屈，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把酒往肚子里灌去。

“奥，还有一件事儿！”允诺望向戾行，直书恼意，背转身躯直指头颅，“今后的行为收敛点儿！别再去碰老皇帝的那些个女人。”

“什么！这……”戾行一听从美酒中抬起头来，不时舔了舔干燥的唇舌，“这个大哥不是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多了就会回噬！你兀自掂量着，今后也就不许了！”允诺下了命令，又似胸膛起伏不定。

“那么多年你都不管身体安不安康的，今儿个怎么就那么细心！”戾行耍起了泼，推去了面前的酒盅，憋了泪水“不管！”

“不许就是不许！”允诺毫不退让，一转身，亦是满脸气甚。

“为什么？这是最后的一点乐趣呀！”戾行垂死挣扎，眼中亦又是溢满了新一轮泪水，带着哭腔咬牙愤懑地说道，“身体壮得跟牛一样！不会有事儿的！”

“既然如此，明天你就回军营用你那健壮的身体练兵去吧！”允诺似又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微倾半侧眼去，又斜了半眸，最后又不置一言。并不愤懑又不似恼意，行走却似一阵风而去。

“还让不让活了！”戾行的怒吼声如雷一般，屈项义和荣秉刚顿时从醉酒中醒了过来。

“嗥什么呀！”荣秉刚听得耳根一直发悚，紧接着又怒言一句才低下头去酣睡。“好不容易的，好好说话！”

一时之间，又似被咽住了一口，吞咽不下，戾行还是住了嘴。

可能是好久没有和哥几个一起喝酒了，允诺显然是喝高了。不知道是借酒消愁，掩盖心中的恐惧；还是害怕自己做得不够绝，没有将知道当初诩帝之死的人都赶尽杀绝而后悔。

只是戾行的谈话让允诺越来越加烦躁，左右摇摆有了醉意，却依旧对着风口，仍由寒意入侵。

“允诺，你在想什么？”怜儿轻轻抱住眼前晃神的男子，面色一贯音容笑貌。一件敞开了口子的汉服凸显了娇美之色，只一眼就看尽肩胸处的烙印，晕着红色，字体却是乌黑，近看是一块大的疤痕。

“没想什么！”允诺才温柔地环住女子纤细的腰肢，在她的眉心之处落下一吻，只是这吻太过深沉，太过沉重。

“有何心事？可否向怜儿说明？”

“若终有一日，怜儿万不可弃了西夷，此时外界声誉已定，徒然去之，必定难以接受！”允诺的表情非常痛苦，眼神中已是困顿之意难疏，仍是含情脉脉，“因为已经不忍再伤害，亦或者从伤害你当中获得任何的快感，公主！”

允诺将刘怜儿整个人深埋在胸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由头顶传入怜儿耳中，嘶哑的声音就如暗夜之中的魔鬼，企图吞噬黎明之前的精灵。

得不到女子的回应，允诺心中阴冷，始终强自忍着。

“公主切记已是万万不能，知道吗？”允诺阴郁的眼神埋没了原本的柔情，“不然，确不行如此！”

“军帅喜欢怜儿到了哪种地步？”刘怜儿似乎懂了一些，可是久未有答案，于是从他的胸口波动之中回过了神，伸手扶上肩头，紧拽着用力拉扯着，衣物自肩头滑落，“胸前花朵开得美艳，烙痕根生地固！”

“军帅还不能完全释怀吗？为了这个奇门之术。”怜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低沉到忧伤都淹没了温暖，“怜儿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允诺垂额处似是越来越痛，可抚上怜儿脸的手很温柔，掌心暖暖的温度传入怜儿体内很灼热。

“恨我否？”

“只因不堪两字，是痕迹占据了全部的心胸。又如今，恨已无力……”

怜儿轻轻的抓住允诺饱受风霜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很漂亮，令人爱不释手，慢慢的自己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靠近允诺，轻拍他挺直的胸背。

“允诺莫要害怕，怜儿自知有错，是怜儿背弃在先。怜儿再也不能为权势而离弃你，就此忘了！可以吗？”隐匿的泪水滴落允诺怀间，再一抬头又是没了颜色，只余伤感难恨之音。

“此话当真？”逼视着的精光乍现，质疑的眼光看着眼前抑郁伤怀的女子。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怜儿对允诺突如其来的质疑吓得一震。

“不会记恨，亦是不会离弃，可是当真？”允诺只想再一次确定自己所听之言，虽都是感伤略恨之言。

“今日怎么就如此紧张？料想当今天下何人还能有你权势，能够从你的身边夺走想要的？”允诺的患得患失，怜儿不知所措，却是恨伤难以多言，又左右盘旋着。

他认为是自己的权势、地位巩固了那层比纱帐还单薄的爱情，他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权势才是最为重要的！有了权位，那么一切都是唾手可得！

“的确！权势让西夷得到了一切。这天下，包括心爱的女人都是掌中之物！”允诺最后又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如此当好！如此……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