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绝技”（2/2）

“大人，末将只是担心降阴小姐又受心惊，这才宿夜未回。叨唠之处，望大人见谅！”

“多谢将军对小女的关心与关照！将军一夜未曾阖眼，小女既已平安归来，想来将军也可安心。回府暂且养精蓄锐，可好？”裘恪见屈项义终于抽开眼来正视自己，方才好言劝尽。

“小姐受惊不小，末将希望……”

屈降阴暗中并不自在地抓了一把落于屈项义身上的衣袖偏缕，成功的阻断了屈项义留下来的搪塞之词，红袖已成丝巾垂落指尖。

“屈将军改日再来吧，降阴已经累极，希望回房暂作休养。”几番思量后，才在屈项义耳旁细碎，“将军男儿之身，留于此地，恐受闲言碎语。”

“降阴小姐的确累及，昨日又受虞挚韧的粗鲁对待，必定心力耗费不少。”屈项义本是不再强求，最后却是执拗了一回。对着裘大夫仔细叮嘱道：“小姐体弱多病，还望府内贴心丫鬟好生照料。”

“屈降阴乃是吾之义女，将军不说，裘恪也定办到。”裘恪略带思索地余光，在两者余力回神之时又惆怅了语气，终归言语和顺着。

“如此，屈项义这就告退，小姐珍重！”屈项义对着屈降阴告别。

屈降阴嘴中的“将军”两字憋入了唇齿之中，再从裘恪那边疑虑一眼之时，屈项义就已经出了府门，一跃马背，一声长喝，离府而去。

“跟老夫过来！”

听到屈项义马儿远去的声音已经若有似无，屈降阴依旧神色愁思中，裘恪一时面色沉重，拉过屈降阴就往书房而去。

“义父？”屈降阴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跟了进去。

裘恪左右细查，最后确定门外无人之后，方才紧逼窗门。犹豫了半响之后，实难开口。

“义父可是有话要说？”屈降阴见裘恪不发一言，心中捣鼓。

只见裘恪庄重地屈膝，膝盖撞击大理石的声音，敲响了屈降阴内心的警钟。

“义父为何如此？降阴万不敢当！”屈降阴见此情形，伸手便扶，只道老人太过倔强，硬是不肯起身，害的屈降阴也只能跪下，与裘恪双双跪坐在地。

一时之间，屈降阴被惊得双眼瞠眸，眼神之中泪花闪现，双手之中虽捏住裘恪的褥衣，实则是枯老的支架。

“降阴，义父的好降阴，如今朝堂之事已经不在掌控！允诺勤王，于西夷贼兵中自封军帅，想必你也是能够知晓！”裘恪晓之以理，老泪纵横着。

“降阴闻得一二！但是这与义父此举有何牵连？就算允诺野心极大，现如今都已经把持朝政，以他对公主的爱慕，要什么没有？如此，皇室和朝纲应该是不会有所危机不是吗？“

“可此后军队荒淫无道，上将纵容手下把持后宫。陛下最钟爱的公主昨日也受尽侮辱！这些你可知晓？”裘恪轻声告知着，引申向前，“虽知道降阴最是关心公主，此间亦是宫闱难言之隐。“

“降阴无知，心急却是束手无策，可是降阴还是不明义父此举何意？”长发及膝一地，屈降阴忍着哭腔，言语之中音色迷离凄楚。

“降阴可知昨日撸你而去乃是何人，屈项义将军又是何许人也？”

“屈将军之事，湖庭窥探手书时，降阴就已知晓。这几日以来降阴熟知他乃允诺麾下一员猛将；昨日那人自称虞挚韧，看他与屈将军对峙的气势，以及衣饰，无疑也是一个将军！”屈降阴将自己猜想一五一十的告知裘恪，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怒捏了一句。“降阴只是在湖庭学礼之时，偏侧一眼西夷一支军队远去的身影。”

“人传虞挚韧，武勇过人，恐这世上无人能及！此人现为允诺义子，年轻新入，却在西夷军中举足轻重，绝不次于旗下几名猛将！”裘恪告知屈降阴未知信息，坚忍的肯定回答引得屈降阴地思量眼神。

“原来如此！”屈降阴双眸接受信息般地灵动着，又抬眼深邃地解读着裘恪眼中的深意，“可是降阴还是不解义父屈膝之意！”

“老夫现在正在联合朝中重臣推翻西夷篡政，光复皇室！若外加降阴混入西夷军内探得内部消息，能再得西夷军两员猛将互相反目，仅一言都将助我等一臂之力！”裘恪终是道出实情，铿锵温和的重低音，寥寥几语就已经怒气上涌，愤世嫉俗。

屈降阴听后，后背已经被虚汗浸湿。”昨夜虞挚韧所为，以降阴文臣稚女，父亲大人可知，今后越少碰面才是越好，哪能再自去撩拨？况且降阴怎有那个能力使他们反目成仇？“

“降阴毋须担忧，此间义父自会安排。”裘恪见屈降阴所想已久，急切的打断了她的想法。

“仅得义父一言许诺，降阴一人又何德何能，能将两位盖世豪杰独据裙下？”睫毛翻飞颤动，双眸炯炯有神，却又闪躲着言语，“这几日以来，义父都看得真切，仅私情，屈项义对屈降阴情真意切，更加不忍心这么对他，因为知道允诺对于他便是公主对于降阴那么重要。如此感同身受，又怎忍心让他背弃自己的“神”？“

“皇室名存实亡，于己于天下都是祸患万年。”裘恪苦心劝导，精神振振，又不枉音色激昂。“只要你愿意，便没有什么是不成的，降阴！”

“片面之言的相惜一语，久而久之，也就过了。”

“降阴……降阴真办不到！只要降阴考虑到义父计谋同时，降阴想到的人是屈将军，害怕的也是屈将军，亦怕将军因此受牵，那时仅个人而言，义父和降阴又该何去何从？个人危矣，又有何颜面对将军的维护之意？”

“降阴姑娘！老夫这厢求你了！”说完裘恪便是重重一个响头往大理石磕去。降阴吓得慌忙去扶老人，心中惶恐。

“为何如此为难降阴？降阴只是一介女流，保家卫国之事，义父怎堪全付压于降阴肩上？若是计谋成功，降阴将受千夫所指，万夫所骂，一个靠着出卖肉体换得两个豪杰相互斗争的出墙红杏，还有何人敢爱；若是计谋失败，降阴便是挡箭牌，罪魁祸首，结局怎堪想象？义父可有想过，这于降阴可是公平？”

“降阴毕竟义父义女，义父何其忍心？”屈降阴的话句句中地，位卑言轻，裘恪竟是无法家国相压，百口莫辩。

“明知无论结局怎样，降阴的一辈子都将是他们之间的权利斗争中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老夫对不住姑娘，不配做姑娘的义父，明知羊入虎口，却不得不为之。只是姑娘心心念念的公主现在也身处水生火热之中，姑娘此时能就又何其忍心见死不救？”裘恪声声恳切，惶恐，愤懑，总归多了屈求。

“公主吗？”降阴犹豫了，泪水已落，“公主……”

屈降阴只觉被戳到害处般呆滞地向后跌去，双眼失神。“降阴的确可以顾着屈将军的感受不管任何人死活，却独独不能弃公主于不顾。”

“一人之力无以撼动天下，天下系一人之力就不一样了。”裘恪乘热打铁，借机急言，“降阴呀，乘此时，忠义一举，或可计较！”

屈降阴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慢慢滑落，融为一体，最后消失于下颚边沿。生生的滴进了胸口处，屈降阴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极具抽动着，将这眼泪融进心底，直至最后沉默却依旧翩然地起身，裙袖之中有了摆动。

“义父请回吧，可好？毕竟光复皇室不在一时之际，没有那么紧迫的，不是吗？”沉沉的叹息声从裘恪头顶传落，声音之中的无奈，似是揪着老人的心。

“老夫自知所提要求很是过分！可是孩子呀！如不是西夷军的勇猛我军毫无胜算，义父绝不会出此下策呀！”

“那么降阴如言一举，义父可是胜券在握？”屈降阴反问道，就连泪光都凝结了一处，如哀似怨。

裘恪被堵住了话，半晌才自言语，维诺过于颜色，“这个老夫的确没有多少胜算，只是天下系于一身，就此能分离侵占皇室的猛将也是好的呀！”

“义父请回吧！”屈降阴疲惫至极，转瞬间恨伤中调和出柔婉的音色，见裘恪仍有执念，徘徊左右不退，曲降阴更是仍由泪水仰面回流，“允许降阴考虑一番可好？”

裘恪见屈降阴实在累及，又觉再说也无益，几番又再劝解，伸手已出，最终却是收了回去。

“那义父就回去了，降阴好生歇息！”老人跪地已久，起身之际踉跄往桌椅倒去，桌椅的傾倒之声成功引得了屈降阴的注意。

“义父！”声音巨响，屈降阴惊醒之时，再回头伸出双手搀扶老人，已是泪流满面，憔悴不已。老者几近朽木，垂鬢斑白，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时更是愤懑垂头自伤。

“可恨一把老骨头，诸事不顺啊。”

“义父心忧，降阴感同身受。”

“可是义父！降阴想救出公主，这也是先皇意愿！若是不用先计，又能保得公主平安，可否就取消计策？”

“可有其他出入？”裘恪燃起希望，眼中深思灵光一转，“至少先救出先帝遗孤也是好的。”

“暂且还没有！”屈降阴有点心虚，看到老人那失落的表情，转而又规劝道，“不过屈将军与降阴走得较近，或许我们可以拜托他让降阴进宫见公主，探听出宫内虚实，再联合公主与外戚。到时候里应外合，没准是个安静的办法！”

“降阴一介女流，只是想救出公主，仅此而已！如果让天下大乱，屈降阴难尽其责，但只是顺道解救一个人，想必屈将军是会帮忙的！”

“希望如此吧！”裘恪不再言语，又不忍心说一些打破屈降阴希望的话，徒添伤心。只得一眼就落寞而去，空余屈降阴被拂去的伸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