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始十二（2/2）

可棺木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孟采越来越难以呼吸，眼前开始闪过她曾经历过的事情，嫁人，偷虎符，生子，改朝换代，被打入冷宫，然后一切又归于黑暗。

孟采在冷宫的一口棺内，活活窒息而死。

她这一生，背叛了爹娘，负了国，得此下场，是她应得的。只是她恨，恨那个用假意换了她真心，到头来只是利用她的那个人。她更恨的是自己，蠢笨如此，竟然对那人信以为真。

不知何时，孟采从窒息的痛苦中缓了出来，她又能重新呼吸了，迫不及待的大吸几口气，凛冽的寒气入了口鼻，激的孟采一个机灵，皱着脸慢慢睁开眼。

“嘶……”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后脑壳传来阵阵钝痛，稍微动一下脑袋，就像有把小锤子在不停的敲着一般。

入目是不远处一张书案，案前的窗微开，窗外一株红梅正立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红白相映，凛冽清丽。

这一株梅花，孟采凝神细看，观其形色，乃是北地难见的徽州骨红。孟采记得她小时候院外也种了这么一株，是娘亲从江南带来，细心呵护，是娘亲在走失后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但在她十三岁那年，莫名枯死，然后被伐了。她约莫有十来年没见过徽州骨红了。

再见这梅花，孟采只当是梦里，眼眶有些酸涩，不禁想伸手去碰那梅花。下意识伸手，身体的移动带着后脑勺的疼痛加剧了几分。孟采呻吟着去揉脑袋。

摸到厚厚的纱布，孟采突然反应过来，她将双手伸到面前，五指修长，白润如玉。

她，她的手不是被砍了么。有些脑袋的疼让孟采思绪混乱，她这是在哪儿。她不是被封死在一口薄棺之内，为什么，她还活着？

正想着，轻微的推门声传来，孟采看向门口，一个小丫鬟端着盆热水放在入门处的架上，然后拿了一件小袄向她走了过来。

孟采不错眼的盯着这个朝她走来的小丫鬟，像是活见鬼了一般，嘴中喃喃道：“书兰。”可书兰不是已经死了么，孟采满心疑惑。这个跟了她好多年的贴身丫鬟，在她被打入冷宫时，去皇后宫里求情，在她被砍去双手的地方，被杖毙。

孟采还清晰的记得书兰浑身是血，背上皮开肉绽慢慢咽气的样子。

而眼前，书兰轻手轻脚走到孟采床边：“小姐，该起了，夫人让您去她那儿问安换药。”

孟采面色惨白，眼前的书兰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她有些懵，紧紧抓住书兰的手：“书兰，你，你还活着？”

“小姐是不是魇住了？书兰当然活着，您摸摸，这手腕还都热乎着呢。”书兰一脸担忧的看着孟采，怕不是伤着脑子了吧。

感受着手底的温度，孟采想起以前看过的志怪传记，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书兰，你说去问安，是去哪个夫人那里？”

书兰见孟采神色严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回小姐的话，是去照水院的陈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