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奔跑(1/2)
土路上:白玫在跑,象是要逃开什么似的,用出最大的力气奔跑。突然,一个俏丽的村姑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说:“你是白玫吧。”白玫应声而答:“你是秋贞。你怎么知道我是白玫?”秋贞说:“那你怎么知道我是秋贞的呢?”
gs卫生院:白玫坐在走廊里的长条椅上,离她不远处的长条椅上,坐着一对老人。产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捧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走出来,问:“谁是余秋贞的家属?”女老人上前接过小布包,说:“我们是。”白大褂说了声:“是女孩子”,就进去了。男老人对女老人说:“老太婆,快想办法打听打听谁家要,马上送人,没人要,就把她丢了。”
白玫一听,急了,一个箭步走上前,说:“这小孩你们要送人?”男老人一把从女老人怀里抢过布包,朝白玫怀里一放,说:“拿去,快走。”女老人刚要张口说话,男老人朝她一瞪眼睛,她就不敢响了。白玫结舌:“那,那……。”男老人很凶地说:“到底要不要?那什么那!”
大学校园里:阿光说:“白玫,赵志的事,你想过没有,赵志他水性那么好,怎么可能死在水里呢?”白玫说:“不是有人说,会水的死水里,会刀的死刀下,有能耐的死在能耐上吗?”阿光说:“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怀疑赵志被人暗算了。”白玫舌头打结,说:“你,
你说什,什么?”阿光咳嗽一声,说:“你想过没有,秋贞怎么会让她爹逼着嫁到那种人家去的?她爹最喜欢这个小女儿了。我想,一定是出了事,才这样子的。”白玫说:“那,你的意思,你是说……。”阿光说:“你可能不太清楚,赵志和秋贞他们俩走得很近的,我们生产队里的人都知道,赵志经常去秋贞家,还在她家吃饭什么的。”白玫不响,阿光又接着说:“有人说,秋贞后来特别恨赵志,后来,赵志死了,再后来,秋贞出嫁了。”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落地长窗的玻璃上,透过薄纱窗帘落在白玫的半边脸上,影影绰绰,斑驳陆离,一如此刻白玫的心事。
白玫坐着,不动,脑子里翻江倒海:人生在世,真是今天不知明天事。奶奶常说,说不定明天早晨起来,有只喜鹊在窗前叫呢。当时,白玫就说,奶奶尽想好事,在窗前叫的也可能是乌鸦不是吗?
一些早已沉到白玫脑海深处的念头因了秋贞的突然出现而沉渣泛起。她的思维反复在一个问题上打结,这个问题是:秋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赵志的死,是否与她有关呢?
当年,阿光阴阳怪气的话语里不是没有骨头的,白玫为人单纯,但单纯并不是愚蠢,阿光的暗示,她不是听不懂的。但是,一来,她当年忙于学业,对于捕风捉影的事情没有时间思索、调查、研究;二来,对阿光的印象不佳,所以不想受他影响;三来,如果万一事实真如阿光所暗示的那样,她估计自己将无法接受,基于以上种种,白玫有意识地选择了将这件事情遗忘,将对秋贞的怀疑打消。现在,面对寻上门来的秋贞,白玫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秋贞的出现会不会打乱自己和赵小蔓的平静安宁的生活呢?自己倒也罢了,但是如果影响到赵小蔓,那是白玫无法忍受的。
“赵小蔓,宝贝。”白玫轻声自语。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赵小蔓是白玫生活的重心,赵小蔓是白玫活着的意义之所在,赵小蔓是白玫幸福的源泉,赵小蔓是上帝赐予白玫的天使。
时光荏苒,本已有些模糊的陈年往事因了故人来访而一幕幕在白玫的脑海浮现,清晰如昨:
小赵小蔓小嘴一张:“阿娘”,年轻的白玫红了脸,纠正她:“珍珠,叫姑姑。”小宝贝固执地喊“阿娘、阿娘”,奶奶在一旁直摇头。
“珍珠的大名叫赵小蔓,壮志赵小蔓的赵小蔓。”
刚学会说话不久的赵小蔓一本正经地回答人家,引来一片赞叹。
“谢谢珍珠,谢谢你们。”
当年,奶奶摘帽时面对社员的祝贺说“谢谢政府,谢谢你们。”,小珍珠听错了,以为是谢她,得意地学舌,惹得社员们一片善意的哄笑。
“妈妈要是觉得我和鸣九不合适,我就回了他吧”,“奶奶说过,妈妈要我干什么我都要答应”。
这是长成大姑娘的赵小蔓虽竭力掩饰却还是显得有些无奈的声音。
想起已经谈婚论嫁的女儿居然这样回应自己的无理干涉,白玫感到内疚的同时心里满满的全是欣慰。又想到年轻时的自己是父母的犟女儿,就更加为女儿的孝顺而欣慰。
“妈妈,你不用担心生活质量下降,你不是还有我吗?”
女儿暖心的话让退休的白玫不再担心老之将至。是啊,相比之下,那些啃老的年轻人是多么的自私。
思如潮,爱如海,想到心爱的女儿,白玫的心柔软了,柔软得推已及人,她放下了一切顾虑,只是觉得秋贞可怜:生了这么好的女儿,女儿长这么大了连面都不曾见过。
世上什么东西最坚硬?人的心。世上什么东西最柔软?还是人的心。一颗坚硬的心,可以油盐不进,百毒不侵;而一颗柔软的心,面对月缺花残,也会触景伤情,耳听风雨敲窗,也会感怀惊心。何况如今面对的是人,这人还是自己女儿的生母。
忽然,一个声音在白玫心里响起: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
白玫自责了,后悔没有开门让秋贞进来。她喃喃出声:“主啊,原谅我。”
而后,白玫想到:一个渴望见到亲人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前不久在父母家门前吃了闭门羹之后不也是没有放弃吗?何况我和父母是久别,而秋贞不同,她和自己的女儿是从未谋面啊!可以想到,她见女儿的心情一定更为迫切。想到这里,白玫的心好受了些,毕竟事情还有得补救。
接着,白玫又想到一件事,就是要尽快地将女儿的身世和盘托出。让女儿知道她的亲生母亲来找她了,好有个心理准备。因为,刚才白玫在心里责怪秋贞没有给她心理准备,一个人,一个厚道人,是不应该做自己不赞成的事情的。当然,还要征求一下赵小蔓的意见,如果赵小蔓想见亲生母亲,那最好,不然,自己也努力促成这事吧。
白玫轻声自语:“赵小蔓,你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你已经长大,是时候了。”
这时,阿光的话又出来扰乱白玫的心神。她狠狠地摇了一下头,对自己说:“毫无根据的怀疑不是阻止她们母女相认的理由。”又想到:秋贞找上门来,也许这是一件好事,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的,因为,规避了风险,也就失去了可能会有的惊喜。世上诸事,大抵如此。
由于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白玫渐渐冷静下来。这时,一个本应首先产生的疑问在她的脑子里跳了出来,就是:秋贞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呢?自从迁入新居,来过的人并不是很多啊,而且,这些人好象都和秋贞的生活之路没有交叉点,这是怎么回事呢?对了,阿光!一定是阿光。
白玫想:晋太原中那个捕鱼为业的武陵人,人家美酒肥鸡地招待他,一再叮嘱他“不足为外人道也”,他还不是一离开桃花源便去太守那里告密!可见有些人的承诺是靠不住的。何况,秋贞找上门来这件事也不能跟桃花源二次来客相提并论,因为,一来,我家并不是不希望外人光临的桃花源,二来,我也没有叮嘱过父母或者任何人要将我的家庭地址保密。
所以,妹妹虽然没有来过,但因爸妈来过,妹妹就能知道我家的地址,妹妹知道,阿光当然知道,阿光知道,秋贞也就有可能知道,因为阿光当年插队的地方就是秋贞家那个生产队。问题是,难道阿光还和秋贞有联系?对呀,就算没有一向的联系,偶然相遇这种可能也不能排除啊,除了阿光之外,还真想不出秋贞能从哪个人的嘴里听到我家的准确地址。
白玫猜对了,秋贞的确是从阿光的嘴巴里听到白玫家的地址的,而阿光呢,当然是听妻子白兰说的,白兰是听老母亲说的。所以,任何一件事情,只要一个人知道,就等于n个人知道。
秋贞遇到阿光,是在几天前。这件事情还要从阿光的妈妈,就是他的养母临终前的一番话说起。
不久前的一个早晨,阿光的卧床已久的老娘把他喊到了床前,说:“阿光啊,妈妈快要走了,有些事情,我想,是讲给你听的时候了。”
阿光的心一阵猛跳,他想,难不成还有一些秘密财产要交待?忙说:“妈,说什么呢!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胡思乱想。”
“不,现在不说,我怕没有机会了。阿光,你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不过,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
阿光点头,说:“妈,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尽管我曾经和你脱离关系,但是你对我一直没有变过。”
老人欣慰地笑了一下,说:“阿光,几十年来,我什么也没有瞒过你,只有一样事情。”
阿光瞪大了眼睛。
“阿光啊,我以前对你说,你是我托人买来的,我托的人又托人,转了好几个弯,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的人。其实,我那样说,是怕你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原谅我吧。阿光啊,虽说你在这里有四个姐姐,但是,自从你坚决和这个家划清界限,她们和你的关系就不好了。我死后,你在这个世上会更加孤独,所以我告诉你个地方,你去找你的亲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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