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世危（1/2）

夜幕里，四下一片死寂。林月展眼望去，只见一片荒原，除了自己再无旁人。身后，阴风骤紧，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犹如鬼泣。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逼近，令人窒息的绝望在心中蔓延。荒芜的土地上忽然显出一股细流，血红的水带着腥风，缓缓流至林月脚边。这股血水的源头处，是尸体，一具、两具、三具……那面目狰狞的死尸，铺了一地，似乎一直绵延到了天地的尽头。它们死法各有不同，有的被火烧的焦黑，有的泡的发白，湿淋淋躺在地上，有的身中数箭，面目全非。“咔嚓”一声脆响回荡在荒野上，紧接着，似是回声一般，四面八方响声此起彼伏，那声音是从尸体上传来的，它们的四肢百骸发出的，伴着这声音，一具具可怖的尸体站了起来，在凄凉的月光下，僵硬地朝林月走来……

林月惊出一身冷汗，陡然坐起，眼前却只见妃色纱帐缭绕，身旁妙菱睡得正酣，一时间，竟如从地狱到了人间。林月缓缓舒一口气，悄悄唤来自己的丫头碧痕、碧落，更衣洗漱。林月一直神不守舍地看着镜中自己，待见碧痕极是伶俐地挽了朝月髻，又欲坠上珠花，心中忽然烦躁起来，将手一挥，随即披上披风，出了长青阁。

信步走来，忽闻一阵醉人的冷香，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梅园。但见院中各色梅花正开的喜人：红梅娇艳似火，腊梅寒香沁骨，白梅除尘绝俗，绿梅情绝孤高，争奇斗艳，各放异彩。只是林月心中苦楚，也无心去赏，转身正要离去，忽见丛丛花树后面走出一人，轻袍缓带，闲闲踱步而来。

林月尚自发愣，那人已到了面前，“姐夫。”林月勉强一笑。

韩介成察觉她神色有异，便问道：“近来二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长姐也跟我提了好几次了。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对我说说，愚兄或可相助一二也未可知。”

林月心中本就困顿，虽不愿多言，但一来不好却了姐夫之意，二来，韩介成历年走南闯北，素有见识，林月也一向引之为良师，便直言道：“姐夫素好结交英雄好汉，不知姐夫好友中，可有山贼草寇吗？”

韩介成淡淡一笑：“有。”

“山贼草寇，未必全是坏人，对不对？”

“是。”

“金虎寨，我杀了不该杀的人，是不是？”

韩介成默然不语。

林月惨然一笑：“宇文涣说，金虎寨中也有侠肝义胆、胸怀坦荡的忠义之士，只是为势所逼，不得不落草为寇，那些人也并非十恶不赦。我自小，师傅便教我明辨是非，不可滥杀，可是，我才初次率军，便已犯下大错，实在有负师傅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