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成（1/2）

林月与孙临尚未商量出是否前往青云关，楚云晟却已送上两份大礼。

是夜，皓月当空，林月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下是连绵不绝的营帐，此时，帐中都有火光，远远看去便似一个个大灯笼。在当中那个最大的“灯笼”前，一面大旗随风翻卷，旗上一个红色大字在火光照耀下尤为醒目——“楚”。

只听背后脚步声起，林月头也不回地问了句：“如何？”

“末将问过宇文涣了，自元帅放他们离去，钱均中了元帅的离间计，与宇文涣反目，还扬言要杀他，却正遇上楚云晟，众人谁是他的对手？轻易便被降服。楚云晟对敌人素来狠辣，其余的人都给他杀了，至于宇文涣，我想楚云晟多半是听了钱均之言，误以为他真是咱们的人，这才送来。至于青云关余匪，也尽被楚云晟剿灭。”

林月听孙临声音有异，转头看他一眼，笑道：“咦，楚云晟帮了咱们大忙，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孙临冷笑道：“哼！他哪是帮咱们？他是帮他自己。”眉头一凝，忽然半跪告道：“末将有一事相求，请元帅务必答允！”

林月见他如此郑重，知必是不易之事，便不事先应允，微一点头：“什么？你说。”

孙临语气森然道：“杀了宇文涣。”

林月心中一凛，“不行”二字已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去，默然半晌，缓缓道：“宇文涣愿降，我便不会杀他，何况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杀了他？”

“相国是什么样的人，元帅是清楚的，楚云晟可是他的儿子。”看林月似乎有些动摇，又继续道：“人是元帅放的，楚云晟抓的，已是落人口实，如果有心人要给元帅安个私通反贼之名，不是不能。而且听闻洛阳近来谣言四起，说有朝中重臣与山东河北的土匪勾结，陛下只怕也已耳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必要为了区区宇文涣惹火烧身。为今之计，只有与众反贼划清界限，方是上策。”

“孙临！”林月忽厉声喝道，叹了一口气，语气已缓和几分，又道：“你知道我有心收服宇文涣，他既肯降，就不再是什么反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相国若有心要与我为难，那宇文涣不过是个由头，杀他何用？林月不求富贵显达，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又岂能以他人性命换得我高枕无忧？”

孙临怔怔看着林月：因战事已停，林月嫌铠甲太重，已换回常服，她的青衣翠裙被风吹起，拂过地上衰草，孙临忽有一种错觉，仿佛地上衰草也要被她衣裙染绿一般。定了定神，方拱手笑道：“是末将低估了元帅的心胸。也罢，元帅既这样说，那末将便是拼着再去守个十年城门也要助您一臂之力。”

林月回身一笑，忽然怔怔看着前方，孙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人红袍金铠，正站在不远处，孙临心中戒惧，走至林月身旁，低声道：“是楚云晟。”

林月轻轻点了点头，向楚云晟走去。一阵寒风拂过，乌云蔽月，四处顿时暗了许多，一旁的枯草被风吹动，被最后一缕月光一照，凛凛生光，林月心中一惊，已知不妙。忽听一声唿哨，四面草堆中已掠出十几条黑影，十几柄长剑一起向林月刺来。林月未带兵器，心中暗暗叫苦。孙临拔剑护在她身前，但见来人身法，竟似不弱，霎时之间，劲风已到面前，也不遐理会是否能敌，只得专心制敌。却忽觉一人携风逼近，紧接着听见“咔咔”几声，随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云开月见，但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个黑衣蒙面人，面前却还呆呆站着几个，显是察觉异动，挺刀护在身前。不远处，楚云晟悠然站着，他的披风微微拂动，在淡淡月光下，似是透着血光一般，他看看不远处站着的几个黑衣人，薄唇微动，轻吐出几个字来：“不怕死的就来。”神色自是傲然，语气也没有一丝温度，却无半分做作，让人觉得，他似乎就该以这样的姿态，睥睨天下，以致于林月立刻接受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那些人是他眨眼之间徒手杀死的，他身手之快，甚至让被杀之人来不及惨叫，更别说反抗。

黑衣人惊惧之下，已不敢动弹半分，任由楚云晟除下一人面上黑布。楚云晟斜目一扫，已看清那人面容，不禁一怔，那人回过神来，看看楚云晟，微一犹豫，狠狠一咬牙，指着林月道：“杀！”众人忌惮楚云晟，都觑他一眼，见他面上没一丝表情，料想无事，齐向林月冲去，离林月只数步，忽觉背后微微生风，紧接着又听见几声骨裂之声，几人又齐齐倒地。此时月正当空，犹如白昼，林月却只瞧见一团金光在众人身后一晃，众人便已倒地，竟未看出楚云晟是如何出手的。此时，楚云晟已到林月身旁，又回身走到那个露出面容的黑衣人面前。那人面上肌肉不自觉地抽动着，满目恐惧地看着楚云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知是吓得腿软，还是真要求饶。楚云晟在他颈上一拍，那人便迎面倒地，再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