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雨（1/2）

竹涛阵阵，风卷木叶残落遍地。

帘幔疾舞，八盏吊灯挂在檐角明灭摇晃，几欲辞檐飞去。

风，好大；心，凌乱。

叶姈夕站在越羽的面前，风吹起艳红绣裙猎猎鼓动，冰冷容颜却在烈焰红裙映衬之下，更显凄艳。

“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觉得这样玩弄我们姐妹，特别有意思？”

越羽只是静静迎视着她，没有意外，没有恼怒，仿佛等着这句话已经很久。

“越羽，无论你怎么伤害我、折磨我，我都任你开心。可是为什么要把我的妹妹牵扯进来，你明明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故意让她看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越羽眼中却没有漾起一丝波澜，平静沉寂如古井无波：“我只是想让她死心，这是最好的方式。”他一步步向她靠近，道，“你可知，无论心机还是手段，你的妹妹都要比你高明的多？很多东西，不是她想得到，就可以得到，有些念头，根本连想都不该想……”

“姈嫕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代表着什么？”她没有理会，也无心再去理会，目光锐利直穿人心，“还是，你连我唯一的亲人，根本都想从我身边夺走？”

越羽目光一紧，眼底难掩痛意，跨前一步道：“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叶姈夕盯住他，盯着盯着就笑了出来，那笑容就像她的目光一样惨淡、冰冷：“如果可以，我情愿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阴沉的天际，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闪得越羽清绝独华的面庞，一片惨白。

张牙舞爪的白色电光下，是叶姈夕冷冷转身的背影。

若此去天涯不见，想必这一刻，她也定会走得头也不回。

低垂的云幕里，雷声轰鸣。

叶姈夕走在漫漫黑暗中，感受到脸颊滴落的一丝冰凉，微微抬眸，原来，已经下起了雨。

微微抬手，承接着来自黑暗深处的丝丝雨滴，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冰冷。

只一个晚上，她却接连遭受着打击，如果心能被剖开让人看见，那么它此刻的样子，一定和被撕裂的夜空一样，百孔千疮。

越羽站在冰雨中，远远望着那一道夜色雨雾里的单薄身影，雨水打湿脸颊，分不清滚落眼角的，究竟是雨还是泪。

一整个夜晚，风雨交加，直到天光微明，晨曦欲上，雨水才渐渐止歇。

后山的空气，散发着浓厚的清香，禁闭阁前带着雨水的树叶，在清晨的微风中一阵摇晃，飘落在了少年的肩头。

一名弟子前来捎话，乔云听罢，微微垂下了脸。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林间小道上，散发着树木与泥土的自然气息，时闻山鸟鸣啼，清寂幽邃，使人无端忧愁。

青山苑的石阶上，跪着一道竹青色的身影。

已不知跪了多久，她的鬓发被潮气浸湿，雨露透过衣衫渗入肌体，若隐若现出一片凝脂玉肌。

她的指尖已微微泛紫，阵阵凉风从半湿的衣裙里穿过，带着透骨的冷意，她却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门内，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毕贤山庄，石雕牌门下，一个少年背着行装，看样子是要远行。

肖羽生站在他的面前，脸上还带着些许病虚的苍白。

“就送到这里吧，肖大哥。”乔云微微笑道。

“此行，打算去往何处？”肖羽生道。

乔云耸了耸肩，却是笑道：“天下之大，还没有我容身之地吗？”

肖羽生看着面前的少年，道：“天宫城一带，武林豪客大多知晓我姓名，你若遇上什么难事，或者需要任何帮忙，可以去找他们。”

乔云微微垂眸，道：“我恐怕不会待在这座城里了。”他声音低沉，复道，“离开中原也说不定。”

说完他抬眸，见肖羽生面带愕然，无意多做解释，却注意到他不算红润的脸色：“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