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挟持 上（1/2）

晴方湖的莲花已经盛开，朵朵洁白连结似锦，偶有鱼儿跃水衔花，戏一戏那清秀娇媚。

清幽景致，最能解忧忘扰，但林雉心底，却有难以解开的结。

“阿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静静地看一场山水了。”乔云站在林雉身侧，湖面波光潋滟，却也排不去他眼底的阴霾，“连累你们入狱，我、很抱歉。”

身旁没有答话，乔云低声道：“我知道你跟杏儿这段时日吃了不少苦，是我对不起你们，等救出杏儿，我一定会好好补偿……”

林雉唇角动了动，片刻后，叹息道：“我们相识至今，已有三载，也知你为人，有情有义，凡事恨不得自己挡在前头，发生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你能料到的。”

乔云目光闪烁，心中愧意更浓。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我一定据实回答！”

“在你心里，是否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想要用性命去守护？”

乔云顿了顿，随后道：“你，杏儿，嬴大娘，还有这世上的很多人我都想要用性命去保护，我出生于医家，医术虽然半点不及师姐，但我一心学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护这世上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林雉闻言，凄凄一笑，涩声道：“我心里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但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懦弱，胆小，自私，想要保护的人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他仰天苦笑，自嘲道，“可能这世上，也找不出像我这样软弱无能的人了吧……”

乔云心中揪刺，垂着首不敢直视林雉的目光，低低道：“阿雉，你不要这么说，无能的是我，软弱的也是我，我虽然想要保护更多的人，但他们一个个反都受我牵累，为我所害……我自知无颜面对……”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林雉低声道，“自古两难全，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

他回眸，看住了乔云，一字一句道：“但杏儿在我心里，是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宝贵的存在。其他人受到怎样的伤害我不管，我只要杏儿的平安，我只要她的无恙！我再问你……”

他盯住乔云的眼，声音有压抑的颤抖：“若当时被关的是你的师姐，雪妡蓉，你会怎么办？”

乔云身子一震，这一问，直命要害，林雉目中直射的光芒更像一面雪亮的镜子，照得他妖形顿现。

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是掩饰罪恶的借口。

他瞳孔一点点收缩，垂下了脸，无地自容。

林雉苦笑，似已替他解答：“杏儿在我眼里，就是我的一切，只要她能平安，我愿意拿一切去交换，毫无犹豫，绝不吝惜。”

“你若心中对她还有一丝歉疚，我希望你能像你所保证的那样，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林雉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乔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这一幕，刻在心中成了永远无法拔去的刺。

午后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朵乌云飘浮，遮得阳光时隐时现。

昏暗的弟子房，林雉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张尚未拆开的信，目光在阴影里闪烁，看不清神情。

信是秦京送来的，许久后，他拆开了信封，只见信上写道：

未末申初，风絮亭见。

乔云亲笔。

他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心里滋味难言。

他闭起双眼，深深呼吸，感受着身体里流窜的冷意，像黑暗，点点吞噬了心房，让他无止境的沉沦。

“阿雉……”

一个道语声从耳畔传来，似一双温柔的手，将他从茫茫黑暗中拉回。

林雉如梦初醒，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清逸如仙的身影。

雪妡蓉静静地望着恍惚中的林雉，林雉也怔怔地望着她。

四下里，忽然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