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重逢（1/2）

杏儿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间布置规整的雅室。

案上熏香袅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壁上挂着写意山水图，名家落款，就算大户千金的闺房，恐怕也无这般风雅豪奢。

伤口已经结痂，杏儿微微坐起身，尚在整理思绪，这时，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红衣的艳美女子，手上端来汤药。

看到自己醒转，那女子一双媚眼桃花弯作了一对月牙，杏儿一时恍神，不觉呆了一呆。

黎紫鸢将药端过，见少女对着自己发怔，有些失笑，伸手在她白皙的额头上探了探。

那手温软细滑，杏儿微微一颤，却没有抗拒。

黎紫鸢道：“高烧已经消退，喝了这碗药，精神会恢复的更快。”

好温暖的声音，就像身处冰窖难以寻到的一缕阳光。

杏儿看了看汤药，又看了看面前的美人，迟疑了一下，终是端来缓缓服下。药太苦，期间呛了一次，黎紫鸢贴心的为她拍了拍背。

喝完药，杏儿像是找到了底气，低低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黎紫鸢看住少女的眼眸，坦然道：“这里，是醉玉楼。”

天……

杏儿倒抽了口气，一种心直坠谷底的感觉，指间一片冰凉。

“这里已经是你唯一的落脚地。”见少女怔怔，黎紫鸢补充道。

许久的沉默后，杏儿看着面前的女子，目光转为敌意，道：“你们把我娘亲还有阿雉，怎么样了？”

黎紫鸢道：“你的亲人和朋友并无危险，但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了你的手里。”

杏儿睁大了双眼，惊急、焦虑、痛苦、委屈一时间齐上心头，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们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黎紫鸢眸光转动，没有直接回答少女的问题，只淡淡道：“很多事情并非能计较出一个缘由，如果一定要追寻答案，结果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她看住她，意味深长的道：“嬴姑娘，只要你不过问，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我可以担保，所有人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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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传来压抑沉重的铁链声。

阿雉在两名狱卒的监押下，到了内监一处隐秘空地。

他在拐角站停，低垂的眸子恰好落上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他神情微动，顺着足靴抬眸。

来人相貌清绝，正是带走杏儿的神秘男子。

阿雉目光转冷，恨恨道：“你把杏儿带去哪了？”

越羽看着他，薄而冷的双唇微启，幽幽吐出几字：“朋友见面，不该是这般语气。”

阿雉咬牙道：“谁跟你是朋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侍卫欲向他拔剑，刚出鞘半节就被一股无形劲气按了回去，侍卫茫然看向越羽，见越羽神情冷淡，不发一言，垂下头，不再动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我平生最爱和聪明人交朋友。”见林雉不再发话，越羽勾唇道，“你可以同他们一样，唤我公子。”

阿雉冷笑，置若未闻：“你到底把杏儿怎么了？”

越羽这时扬起扇柄，敲了敲后脑勺，倒是一副无奈的样子，懒懒道：“你好像很紧张那位嬴姑娘，这也难怪，伊人娇然若柳，秀色绝俗，我见犹怜。只可惜，这位如花似玉的杏儿姑娘，病体难医，境况不佳啊。”

阿雉失色，走前一步，焦灼道：“你说过会治好她的！……”

越羽忽然笑出了声，眼底不屑溢于言表：“我是说过可以救她，但是我若为你救回了她，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片刻后，林雉死死瞪着他道。

越羽唇角一弯，若此刻不是威胁，他的笑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万念俱泯，一灵独存，吸之至下，下不冲肾’，这样的口诀，你可熟悉？”

阿雉一呆，本能道：“这是阿云教我的练功口诀，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越羽目中精光一闪，仿佛精准捕捉到猎物的要害，不答反问：“你可曾见过一本秘籍，叫作《无相真经》？”

他目光紧逼，森森寒意压得人几乎难以透气，林雉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抑住心头惊慌，警惕道：“我没有见过什么秘籍，只是别人教了我些口诀，我能背出一些而已。”

越羽眯了眯眼，索性亮出了狠话：“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看着你的心上人受尽凌辱而死；第二，留在本公子身边，任本公子差遣。你选一，还是选二？”

林雉十指攥紧，许久后，沉声道：“我要如何信你？”

越羽唇角嗤着笑意，微一扬手，甬道一头忽然传来凄惨的求饶声。

那哭声越来越近，露脸的那一刻，林雉仅仅一丝的恻隐，瞬间转为了滔天怒焰，嘶声道：“居然是你！……”

来人正是先前凌辱杏儿的狱卒老大，此刻手脚被铐，蓬头垢面，上衣也被扒光，露出无数被铁烙灼过的焦痕，鞭痕以及血迹，他见到越羽，更像是见到恶鬼一样，全无人色，连连磕头求饶。

越羽看着他的神情，却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林雉恨不得生啖了他，可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已没有了食欲。

越羽忽然伸手向他的头颅探去，动作轻巧而随意，但眼神已化为阴戾。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中，林雉眼看着那狱卒的头颅在苍白的五爪下扭曲变形，发出咯咯的碎裂，眼珠都被挤到一处，下一秒脑浆迸裂，腥血溅洒了越羽满手。

林雉瞪大了双目，心魂剧震，足底一软，差点晕了过去。

越羽接过侍卫递上来的手巾，缓缓擦拭一脸若无其事，道：“林公子，这回，可足以表达我之诚意？”

那倒在血泊中的狱卒双目圆瞪，再无一丝神光，林雉喘着粗气，强忍心头恐惧，死死盯着眼前面带微笑的男子，一字字道：“我，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