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入狱（2/2）

凌峥闻言，瞪了他一眼。

出神间，怀中忽然掉出一样物件，乔云定睛一看，居然是杏儿给他的平安符，心突地一跳，不明就里的不安再次浮上心头。

一旁静静养神的方平将他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却是不露声色地闭上了双眼。

傍晚，四人找了家酒馆投宿。

天宫城，官狱。

内监，隐隐传来三五人斗酒划拳的嬉闹声。

杏儿倚着娘亲，呆望着牢顶，已不记得待了有多少时辰，只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娘，我们会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

昏暗里，嬴珠轻抚着杏儿的缎发，轻轻道：“不会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

杏儿顿了顿，道：“救我们的人，会是那个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吗？”

对于那个人，杏儿并不认识，也未曾听娘亲提起，但以他们与娘亲之间的来往，隐隐也能猜到今日之事与他有些瓜葛。

嬴珠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了，你说的那个人，其实是一帮江湖豪客的首领，姓陆。你爹死后，我带着你流落街头，他怜我子母孤孀，无处投奔，便好心将我安在了客栈，从此有了归宿。这家客栈的名字，就叫前缘客栈。

“客栈原是陆大侠朋友所开，而他的朋友在江湖上也颇具威名，只是后来世道混乱，那位朋友在江湖斗争中为奸人残害，前缘客栈也因此名声日下。

“但这十多年来，客栈的生意倒也算安稳，可能是顾忌到那位故人死后威名犹在，没有人敢来生事，只是……”嬴珠顿了顿，长叹道，“没想到这一次，他们找上的，竟是陆大侠……”

杏儿往嬴珠怀里依了依，嬴珠感应到女儿的不安，安抚道：“孩子，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不要怕。”

“娘，阿云也是同他们一路的人，对吗？”

“不错。”嬴珠道，“小云虽自称在孙老爷手下做事，但其实孙老爷背后，还有一大武林名门支撑，便是陆大侠所统领的江湖大派。”

“那阿云，会像王傥说的那样，和他们一起盗取秘要文书吗？”

嬴珠这时却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哼笑道：“那小子要是有偷取秘要文书的胆子，狗腿早就被我打断了，还能活蹦乱跳到今日？”

杏儿禁不住噗嗤一笑，吃吃笑道：“我也不信。”

“杏儿……杏儿……”一声梦呓从对面监房传来，林雉梦里一个惊厥，悚然惊醒，醒后直冒冷汗，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蓦地冲到铁栅前，隔着铁栅惊惶道，“杏儿你在那里么！……”

监狱昏暗，杏儿只得凑到铁栅前，借着昏沉的火光，依稀可见阿雉神色张皇：“阿雉，我在呢！你一定是做恶梦了，别担心，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

“杏儿你听我说……”阿雉没有等杏儿说下去，此刻他竟没有耐心听下去。

杏儿不明白阿雉为何突然间如此惶恐不安，只得柔声应和：“好，我听你的，你不要急，慢慢说……”

阿雉道：“如果他们要逼供，你们就说一切与你们无关，把我供出来就好，把我供出来就好！……”

杏儿心头一揪，脸色唰的白了，林雉见她怔怔不说话，急道：“如果你们什么也不说，一定会被严刑逼供，监狱里的人根本就丧心病狂，为了让犯人招供什么狠辣手段都使得出来，你们只管把我供出去，我皮糙肉厚，他们是奈何不了我的！……”

杏儿目光一点点暗下去，到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阿雉你别说了！……”

她这一声怒意，带着浓浓的哭腔，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指甲在铁栅上磨了又磨，几乎磨出了血：

“你以为我们招供就没事了？你以为他们肯这样轻易放过我们？你这个大傻瓜大笨蛋，是怎么想出这个馊主意的？要把我们陷入不仁不义之境，还要一个人去送死，你以为这样做我们就能好过了么？你以为你的牺牲有用么？他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我们呀！……”

这番当头棒喝，让林雉心灰如死。

林雉跪倒在地，痴痴呆呆，就像是一个被掏空了的木偶，口中却仍念叨：“杏儿，是我没用，口口声声说着要照顾你，保护你，在你有了危难的时候，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就是个废物，废物！……”

受人牵累，卷入阴谋的漩涡中，又何尝是他的错？听着阿雉充满自责的忏悔，杏儿心痛如绞。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儿，就这样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嬴珠将女儿搂入怀中，紧紧抱住，想用尽一个母亲能给予的一切温暖。

可是，这样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