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往情深（2/2）

周瑁远像一头狂躁不安的豹子，不停地双手挠头，目光焦灼地盯着她，他知道，这个问题一旦引开，不说清楚，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让自己保持理智，周瑁远走出卧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垂着头，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林子苏心绪恍惚，也跟着走出来，坐到茶几上，和他面对面，他终于稳定下来情绪，不停地揉自己的头发，低着头，也不看林子苏，只听他低沉道：“十年前，我患上了‘精神性性功能障碍’，其他的性行为都可以正常进行，比如亲吻、抚摸，唯独就是它不能碰触女人的生殖器官，只要一碰就会失去性致。看过很多医生，你想象不到的数量，你想象不到的方法，我都尝试过，但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就医，是在加拿大，医生明确说了，我这个问题治不了，除非有奇迹。”

周瑁远的一番话，让林子苏既震惊又困惑，随即想起那夜与他温存，几次触及他的“宇宙中心”时，他都表现出了犹豫、彷徨，还有焦虑不安……那时没意会，现在想来，才知他心中藏了这么多的苦楚和矛盾……

林子苏又想起昨天在路上，提及和赵恬妞上床的事情时，他曾说过“我不可能和她发生关系”的话，当时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他所言不假。而且，不止赵恬妞，还有杨玫、俞琳徽，还有那些和他交易的女人们……

不知道为什么，林子苏突然有些如释重负，但还是想继续求证：“所以，你交易过的那些女人，你们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这根本就是多此一问，那夜在他家，他用行动证明了一切，而且早上还对自己说过“不用劳驾我的小弟”“你不会失去什么”，在现在看来，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所以，会像他说的那样，我会“做一辈子的处女”，他也永远无法拥有我的第一次！

周瑁远茫然地点点头，拉了她的手，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她的手，低沉道：“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她们必须了解性，必须懂得取悦男人。我会告诉她们我的底线-除了不允许发生生殖器官的接触，其它的，她们可以用她们擅长的方式来取悦我，只要能让我我开心，她们就能得到想要的。”

“她们都知道你的这个，病——，问题？”林子苏觉得“病”字，有辱他男人的尊严，便在发了一半音时，改口换了比较中性的“问题”，希望这样可以缓解他内心的痛苦。

“不，我告诉她们这是‘底线’，给她们的解释，是为了保证彼此的健康。所以，没人知道我的问题。”随即，他挠了挠头，有些焦灼：“赵恬妞，那次酒醉，我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许她已经知道了，我不确定，但她从没有问过我，这让我很困惑。”

以赵恬妞对男人的了解，她不会不知道，她那么急切地把他弄上床，也许早就有预谋，只是没想到他在这方面有问题。林子苏想起去年在云连，她当时对自己说的“可惜了你这洁白无瑕的身子，白白给了，真是可惜了”这句话，当时以为是在讥讽自己，如今回想起来，她更像是在旁敲侧击。

周瑁远那次醉酒后一定对她有所提防，让她再无机会试探，所以便想通过我探听虚实，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我会告诉她，我和周瑁远没发生任何关系，更不可能知道他的问题，所以才会有那一脸的不可置信，以及失望……

赵恬妞当时的话言犹在耳，现在想来，都是这样的微妙不可言。也许，她觉察到我和周瑁远的关系，已经有了感情的基础，否则这样一个生命力旺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坐怀不乱？这才是让她感到妒火中烧的关键，所以回总部后，她使尽浑身解数，极尽所能地表演，来破坏我对周瑁远的信心……我险些就上了她的道。

想明白了这层，林子苏便想求证他对自己的态度，“那你为什么会接受我，我什么经验都没有，我甚至连‘性无能’是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

“最早，我并不知道你没有经验，你的言谈举止，一直在误导我……不，是我完全误解了你，以为你是虚荣的，以为你对男人很有一套……可是当知道你还是‘处女’时，我就有了私心，直到后来离不开你。”

“但你还是让我签了那个什么混账保密协议！？”林子苏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回总部后，我们天天相见，接触就会很多，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这个问题，所以……”周瑁远很是尴尬。

“你让我签保密协议，就是为了这个？”林子苏吼了一句，随即骂道：“你tm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没想到，你连协议都不看，就直接签了！”周瑁远有些无奈。

确实，那天晚上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根本就不想看那协议写了什么，没想到是为了这事情，林子苏懊恼自己当时的冲动，他当时一定难堪极了，这样的问题怎么好拿出来讨论和解释，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你在上面写了这个问题了？”

周瑁远摇摇头，道：“我当然不会写，那会给人留下把柄，那是男人的自尊。上面的内容，和我给那些女人的解释是一样的，为了保证彼此的健康，不允许发生生殖器官的接触。”

“如果，我当时看了，对这条产生疑问，你会怎么回答？”

周瑁远有些茫然，低沉道：“不知道，说实话，我不想欺骗你。但是，也不想你知道，我怕你接受不了，会离开我！可是，隐瞒你，让我过得并不好，很煎熬。你根本不知道，这一年，每次和你相见，都让我备受折磨……”

林子苏从来不知道，在他内心里，自己有这样的分量，和自己的担忧一样，竟是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林子苏禁不住柔肠百结，便从茶几上滑了下来，半蹲半跪在他膝前，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听我说，我一点也不在意你能给我怎样的性爱，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国外不是就有很多领养孩子的家庭嘛。但是，这些我都不在意。因为我在意的，是我对你的爱。除了这一点，我对你别无所图。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和你来一场柏拉图式的爱情，我也是喜欢的。”

周瑁远痛苦地摇摇头，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脸，眼神是那样忧伤和深邃，低喃道：“你根本不明白，无性的关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伤害和痛苦。没有什么，比性无能，更让男人丧失自尊和信心。你是这样单纯善良，纯洁无瑕，我很害怕会伤害你，到时，你会无法忍受，选择离开……我无法想象，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我们怎么会是‘无性’？那天晚上，就很好啊，我很喜欢，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性爱应该是什么，但那天晚上，对我已经是天上人间，是从未有过最美好的人生体验，这足以让我把你记一辈子。只是差了生儿育女的一步，那一步有没有，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不，你根本不知道，男人为了尊严，什么都做得出的来，我对女人做过什么，你根本想不到……我不能保证，我不会伤害你！”周瑁远看起来很痛苦，神情沮丧极了。

林子苏突然想起，那个早上，他一直强调“别背叛我，别离开我”，一切的症结原来都在这里——害怕我知道他是个“精神性性功能障碍者”，害怕他会因为“男人的尊严”伤害我……（那天早上周瑁远对她说些什么？点击阅读《第七十二章晨间私语》）

“我不认为你会伤害我，没有哪个男人，能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林子苏温柔地看着他。

“清醒的人，当然是理智的。疯狂的人，才会犯错。就像你喝了酒，会变得很open。单身，有的人喝了酒，就不是open这么简单了，他可能会杀人，明白吗？”

疯狂，杀人……林子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酒醒了一半，手也松开了他，眼睛看他都看直了，有那么一瞬，感觉和他的关系好陌生。

周瑁远将手插进她的头发，俯过身子，和她额头相抵，安抚道：“宝贝，我只是比喻。我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但是我伤害过女人，是真的。我怕我会伤害你！”

“所以，这就是你‘酒不过二两’的原因？”林子苏联想起他喝酒的节制。

周瑁远失笑一声，摇摇头，道：“不，这和我现在说的，完全没有关系。我控制饮酒，是为了治疗我的‘问题’，不要乱想！”周瑁远吻了她的头发。

“所以，你请的‘商务女伴’，都是替你喝酒的？赵恬妞也是其中的一个？”林子苏突然明白了很多前尘往事。在上京，第一次误喝烈性鸡尾酒导致酒精过敏症复发，在医院周瑁远就曾表达过她不会喝酒是个大麻烦，原来症结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