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殃及池鱼（2/2）

“昨晚通宵奋战，不喝，我立马都能困死过去。”林子苏接过来，撕开包装袋，把咖啡粉倒进杯子里，一边回李小玉。

“我去，你在办公室呆了一宿啊？”李小玉瞪大了眼睛。

“啊，不然呢？”林子苏拍了拍那一堆厚厚的文件，李小玉瞪直了眼睛。林子苏这才起身去接水，随后晃着杯子，回到椅子上，迫不及待地喝了个干净，真希望它是灵丹妙药……

林子苏向李小玉表达了谢意，然后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拿去给赵恬妞，扔给她后，就走了，没搭理她。

9:23，赵恬妞又抱着一摞文件，扔到林子苏办公桌上，林子苏吓得跳了起来，以为又要抄什么文件，惊问道：“什么意思啊？”

赵恬妞没好气道：“总裁让你自己抱去给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林子苏心里一阵燥气，不得不抱了文件，先敲了门，听到一声很沧桑的声音——“进来”。林子苏这才进去，眼睛扫了一圈，见他仰卧在大班椅里，背对着办公桌。

周瑁远听到她进来，这才转过大班椅，两手撑在大班椅扶手上，就那样看着她抱着文件走过去。

“这是昨天您让我转成电子文档的文件，现在完璧归赵！总裁，您还有什么指示吗？”林子苏将文件整齐地放到他的办公桌上，举止很规矩，言语却带着负气。

“昨天在学校董事会上，你说得很好，干得也很漂亮。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对它们的收获是什么？”周瑁远指了指她放在办公桌上的那堆文件。

林子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呵呵，收获？收获，就是见识了你的小肚鸡肠……随即，讥诮道：“准时完成了您交办的任务，这就是收获！”

周瑁远听她说出这话，半天没说话，脸渐渐阴沉下来，然后盯着她打量了好一阵子，也不说话，林子苏被他看得心里有点打鼓，搞不清楚他什么情况……“你觉得，我就是让你给我敲一堆文字，给我吗？”

林子苏直觉脊柱打了一个激灵，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思考着哪里出了问题，但终究还是不得其解，便继续硬气道：“除了让我敲这堆文字，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请总裁明示！”

“林子苏，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还是总裁办的综合秘书了？还是你觉得我这边的工作不重要了，啊哈，对，你师傅蔡晋回来了，你的心已经飞到学校去了……林子苏，我就想问你，你还知不知道，谁给你发工资吗？嗯？”他眼底的火山开始撼动……

哼哼，他果然来找茬了，就因为昨天的事，可是这些和这堆文件有什么关系？……

“总裁，您要对我不满意，您可以给我降薪，降职，或者再扣我一个月工资，或者开除我。但我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处罚！还请总裁明示，您让我熬一个通宵打这堆文件的意义是什么？我不认为它和综合秘书工作内容相关，您有赵恬妞，这样纯机械式的工作，她完全可以胜任，为什么偏让我做，就因为昨天学校董事会上我顶撞了您吗？您想怜香惜玉，心疼赵恬妞，但也不用来作践我，我的价值，也不在于这些无聊的文字游戏，更不在争风吃醋上，如果您认为这样做，我就会吃醋，向您求饶，那您就错了，我林子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求过人！”林子苏说到后面，一度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眼睛却是死死地看着周瑁远的眼睛，毫不示弱。

周瑁远冷笑了三声，随后，问道：“机械式？怜香惜玉？争风吃醋？林子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他的声音从嘲弄口吻变成了咆哮：“这里是东森集团的心脏、头脑，东森集团所有的经营策略、战略规划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你觉得我会拿这样的公权，来满足我的私欲？我一个管理上千号员工的总裁，还要和你区区一个员工计较？林子苏，你以为你是谁啊？啊？”

周瑁远最后一问声调极大，林子苏禁不住吓得身体发颤，眼泪开始打转。“对不起，总裁，我——”林子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从一开始，都是自己想错了，因此不敢再赌气，立即认错。

“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跟我说对不起，尤其是在我的公司里！”周瑁远直接打断她的话，随后霍地一下伸出双手，从那一堆文件里，随手抽了几个文件，愤怒地一个一个掰开，如果那文件是钢筋做的，想必此时也是被他掰断了，只见他将文件扔到她面前，吼道：

“这些文件，是东森去年一年来，集团各部、各子公司、各中心的经营计划、目标达成和评估总结情况，集团各项工作系统的管理流程要件，还有重要会议的会议纪要和会后追踪记录，属于集团a级机密文件，没有董事长和我的授权，谁都不能翻阅的。你却给我把它们当成‘文字游戏’！？”

林子苏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扔过来的文件，视线一一扫过去：工程管理中心管理流程，质控体系管理办法，常青市城市公司“风雅颂”项目年终汇报……天啊，林子苏啊林子苏，你只道他是在以权谋私，你甚至弱智地以为他只是想让你争风吃醋，你是有多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啊？……爱情让你完全丧失了职业素养，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质工作，往日里你的格局和胸襟都去哪里了……尤其是，刚才说的那番话，现在想来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林子苏心里各种后悔不迭，只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找个地洞钻进去，多少傲气早已化作灰烬，又不得不信服他的批评，这才认错，声音变得哽咽：“总裁，是我的错。我现在明白，您让我做这些，是为了让我快速了解集团各部的运营和管理，让我快速适应和了解总裁办的工作内容，把综合秘书的工作尽快领起来。”

周瑁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沉闷地嗯了一声，身体靠回大班椅上，脸上的阴云开始消散了，仍死死地盯着她看，道：“你虽然熬了一夜，但工作却是无效的。既然你认识到问题，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两天时间，明天下午四点，你给我交两样东西，第一是它们的电子文档；第二给我做汇报，就是你对它们的理解。今明两天我会让张庆东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你专心做这件事，我希望你这次不要让我失望，不然你只能回云连去！”

“谢谢总裁，我全力以赴！”林子苏知错就改，态度也变得恭顺起来。周瑁远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林子苏抱了文件，转身离开，可是走了两步后，机灵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便转过身，随即看到他的胳膊撑在大班椅的扶手上，撑着脑袋，一脸疲倦沧桑的样子，像是没休息好。

周瑁远意识到她在看自己，这才抬起头看向她，问道：“还有疑问？”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强势，很低沉。

“我想问一个问题？”林子苏见他的疲倦神情，声音不自觉地也温柔了几分，“和工作有关吗？”周瑁远的眼睛变回了深邃漆黑，“有！”林子苏笃定，周瑁远点点头。

“您的这个要求，昨天有让赵恬妞转告给我吗？”林子苏试探着，怕又惹火他。

周瑁远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笑了，耸了耸肩，所答非所问道：“当然！”这个突然的笑意，和当前的氛围尤其格格不入，因此也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唉，这一笑，太难得了，好似非常非常久远以前见过的一样……嗯，虽然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可以做正反两种解释，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林子苏心里的重负，随着这一笑，也终于释然了。

随后，林子苏向他欠身致意，这才离开周瑁远的办公室。

搞清楚了目的，林子苏也一扫阴霾和怨气，重新开动了工作的小马达，开始投身在文件山堆中。

这次她长了心眼，调整了方式方法，按照集团三大部的结构对文件进行了分类，随后对各部下属单位、子公司、中心又按部门分类。

自己在集团二部的营销策划中心待过，所以对一部的运营相对会熟悉些。集团三部，是周琞扬主管，曾接待过名山集团的投资访问，所以熟悉程度次之。最难啃的是集团一部，文件大都和工程、项目、产品相关，是自己最不熟悉的领域。本着“先难后易”的原则，林子苏决定先从集团一部着手。

同时，林子苏还进行了步骤分解。在进行誊抄前，林子苏都会对文件认真阅读和消化，并进行重要内容的记录和关键词提炼，这也是明天给周瑁远汇报的重点。

但凡遇到不懂的地方，她就会通过微信向欧阳洋学长虚心请教，欧阳洋倒也是耐心，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最后誊抄这一步，林子苏基本上就可以凭着良好的记忆转述成文字了……她的记忆，一直都是这样好，好到过目不忘。

林子苏工作起来就是这样，一旦投入了专注和认真，就忘记了困，忘记了累，忘记了时间，忘记周边的一切人和事，以至于午休时间，如果不是饿得胃疼，林子苏都不愿去吃饭，最后还是被李小玉硬拉着才上楼吃午餐。

今天的誊抄，让林子苏对东森集团一部的运营有了极大的了解，比如东森有多少项目公司，各城市公司储备了多少土地资源，各子公司项目工程进度如何，各项目出现什么问题，解决方案是什么，东森的项目质控体系是如何运行的，东森丰富的产品设计库及产品设计流程管理，东森合作的各大设计机构单位是什么样的状况，以及工程采购的流程管理体系如何防止职员的贪污受贿……

林子苏从最初的一脑子浆糊，到后来越来越清晰的思路和认知，这些收获让她很少激动，以至于兴奋得都忘记了困倦和疲累……

也是因为她的细心和投入，所以进度就比昨晚上慢了很多，但时间却在无情地溜走……当林子苏再次抬头时，发现窗外已经是常青市的万家灯火了，同事们早就走光了，又剩了她一个人。

21:11，林子苏看了一下腕表，嗯，还早，又埋头继续啃那些文件……正当林子苏看得津津有味时，办公室突然黑成一片，停电了……林子苏吓得站起身来，但脚却挪不开，因为她害怕黑，一黑她就什么胆也没了，周围都是死寂一般的黑暗，先前的兴奋和激动，一点点地在冷却……

天呐，怎么办，林子苏突然想哭，随即很快想起昨天见到的力哥，便赶紧给他打电话，结果力哥今天休息，但力哥告诉她，让她在办公室等着，他让值班的保安上来找她，林子苏这才放心下来。

放下电话，又是一片死寂，林子苏大气不敢出一下，只等着那个“救命”的保安从天而降，来解救自己。结果，没一分钟，林子苏就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一束手电光也同时出现在楼道，林子苏害怕，不敢出声，她得确定来人是力哥叫的保安，不过林子苏心里却诧异，这力哥也太神速了，才挂了电话，人就上来了……

“有人吗！”楼道里的人终于喊话了，林子苏没敢应声，直到来人又叫了一声，声音和电光也进了办公室，林子苏这才站起身，来人晃了一下手电，晃得林子苏眼前一片白，看不清来人，“总裁办是不是有人！”来人说话细声细气，像是肺气不足。

林子苏小心嗯了一声，然后确认道：“你是力哥叫你来的吧！？”

“不知道，刚有人给我们保安室打了电话，说是50楼停电，有人困在里面，让我们过来看看！”

“哦，大楼都停电了吗？”

“啊？没有啊？哦，可能是50层跳闸了，你在加班吗？”

“是啊，今晚能修好吗？”

“今晚不行了，得明天找人来看！你走吗？”

林子苏一听这话，便知今晚是做不了了，也好，回去好好睡一觉，昨晚一通宵，早就吃不消了……“走，您等一下我！”林子苏快速收拾了办公桌，跟着保安乘电梯下楼，她可不想一个人留在黑暗里……这世界上，再没有比黑暗更可怕的事了！

在电梯里，林子苏才看清楚保安的模样，瘦高个子，人看着很不精神，尤其是那双三角眼，透着几分奸猾的相……林子苏说不上来，感觉好像见过此人，但一时想不起来，便问他叫什么，那保安笑道“赵小强”，林子苏哦了一声，名字没听过，但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林子苏带着困惑，出大楼，到道路上打的回家。好不容易拦了一辆，林子苏上出租车的当口，不经意瞄见后面有一辆车在跟着她，夜间看不太清，隐约像是辆黑色的越野车，自己认识的人中没有谁开这车型的，但林子苏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人——李天霸。因为他有辆黑色越野车……

林子苏联想起妹妹子茜的遭遇，心里害怕极了，又想起一脸奸猾相的赵小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突突突地乱跳，心绪不宁……林子苏只得告诉司机后面有车在跟她，让他开快些甩掉那车，那司机得令，便一踩油门，撒欢似地一溜烟地开进了繁华的锦水大道上，林子苏再往后面看时，那车果然没有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出租车到达小区，林子苏下车时，还是忍不住向四周观察了一下，不看则罢，一看更是吓了一跳，因为那辆跟踪她的黑色越野车，竟然停在不远的道上……完了，他竟然摸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想干什么？

林子苏不敢逗留，赶紧一溜烟儿跑进小区，回到家，心都还砰砰地乱跳，隔着窗户，眺望楼下时，那车早已没了踪影，林子苏这才回过神，被透支的身体，这才升起强烈的倦意，就像浮在云端，随时都有可能栽落下来，因此一进到卧室，和衣倒床上就睡过去了……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