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私募会所（2/2）

周瑁远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房地产在去年以前一直都是卖方市场，因为这个时候市场处于供给小于需求的局面，生产商比较少，竞争也少，所以在追求数量之下，质量就变得次要，更不会考虑买方的实际需求，这时买方卖方的信息是不对称的，就形成了我卖什么你买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从去年开始，房地产行业就开始向买方市场转变，买方市场下，卖方市场就比较繁荣，竞争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是供给大于需求，市场整体库存过剩，消费者就有了选择和比较的权利，他会在众多产品中选择更加符合自己需求的产品。这个时候房地产商就要从消费者需求出发进行研发产品，否则他就会被买方市场所淘汰。”

林子苏豁然开朗，拱手一揖，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周瑁远哈哈一笑，昨天晚上那个还遭受病苦的林子苏，此时又成了那个活泼开朗的丫头，周瑁远甚是欣慰，笑道：“别忘了晚上的会，你呀最好做一下功课。”林子苏也答应下，随后二人用完餐又各自上课去。

到得晚上，周瑁远特意为林子苏准备了一身高级定制的半职业装，还亲自给她系上一条丝巾，和昨天却是两种风貌，今日雅致不失庄重，沉稳不失俏丽，周瑁远甚是满意。便携了她乘车去往会所，一进入会所，不觉惊叹会所的奢华，却又安静得如入秘境。登记之后，服务人员就将他们引至一个私密的房间。这次，周瑁远没让她离开自己，而是全程陪同，林子苏倒也乖觉，一直都很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百大基金是上京市知名的私募股权投资公司，百大基金发起成立了一个地下的百大私募基金俱乐部，就设在这个会所。百大基金的总经理高瓴欧是一个海归，早年曾在美国华尔街成功运作过私募基金，回国创业后将海外的私募基金引到国内，此时国内的私募基金在经历了前些年退出渠道不顺畅的失败局面后，三年前国内中小企业板正式启动，为私募股权投资在国内资本市场提供了ipo的退出方式，至此国内的私募迎来了第三次热潮。赶着这股浪潮，高瓴欧抓住机遇成为了第一批尝鲜者，已经成功运作了三起ipo项目，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和高瓴欧同气相求，周瑁远也是一个极富冒险精神的人，而且一直接受的都是西式教育，在和高瓴欧最初接触后，就对私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国内市场并不成熟的情况下，他还是和高瓴欧达成了私募合作意向，成为高瓴欧百大私募基金的初始股东。最初百大基金的股权比例为：周瑁远32.1%，高瓴欧16.8%，其他小股东共计51.1%，后来随着股东数量的增加，股资稀释，股权也发生了变化，周瑁远降至27.6%，但依然是最大的股东，因此在决议和票选等方面依然具有较大的优先权和主导权，周瑁远为保障资金运营的安全性，特别将东森集团外港投资公司的副总裁王起用调派至百大基金担任副总经理，一方面是代他行驶董事权利，同时也是实行基金运作和管理的监督之职。

百大私募基金俱乐部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个成员见面会，形式不一，比如像这次就是一个闭门会议，这样的闭门会议原则上非会员是不能参加的，但因为周瑁远既是百大基金的大股东，又是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所以百大方才特别准许林子苏参会。此次闭门会议有两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关于百大基金第一季度的财务汇报，第二个议题是关于一个破产项目收购方案的研讨会。

虽然林子苏在来前，就已经做了大量的功课和准备，但到底是初次接触，对于他们所讨论的收益回报，尤其是怎么收购破产项目，都是云里雾里。周瑁远曾告诉他，这个俱乐部的准入门槛也非常高，没有上亿的身价是根本进不来的，而且一个项目的投资数目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甚至上亿，收益巨大，但风险也非常大，没有一定风险承受能力的人也是很难进入的。所以俱乐部的这些人，个个都是目光如炬的风险投资战略大家，年龄也都比较长，大都在50岁以上，混迹在这样一群江湖大佬的圈子里，周瑁远就显得太年轻了，但也看得出这些大佬们对周瑁远的提携和赞赏，都预言他前途不可限量。

看到这样的阵势，林子苏也收敛了很多，跟在周瑁远身边，表现得体得宜也不怯场，只是比平常安静了很多，比较注意倾听他们的交谈、探讨和交流，不时也会做一些记录。她只道这样阶层的人，应该都是相敬如宾的，但看到他们为一个观点争执的时候，也明白了很多的真知灼见都是在争论中得出来的。同时，也看到他们在化解争端和矛盾的智慧，谈笑间化干戈为玉帛，都让林子苏暗暗倾服。

当当她看到周瑁远谈笑自若，气场饱满，见识渊博，张弛有度，极富感染力，颇有大家风度，不禁感慨这样的男人也只有在诡谲莫变、恢宏远大的商场才能一展他的气度和胸襟。所以，会议的全程，林子苏的眼睛几乎都没有离开过他，他的魅力不止于风月之场，还有他胸有成竹的事业，林子苏深深为他折服了。

会议结束，高瓴欧和王起用亲自将周瑁远和林子苏送出会所，高瓴欧更是派自己的司机专程送二人回酒店。回程时，林子苏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周瑁远虽全程都在和大佬同僚相谈，可他早就察觉了林子苏的异样，此时这眼神还是紧追不放，便笑道：“你这丫头，看了我一个晚上了，我有什么异样吗？”

林子苏含羞一笑，道：“你知道什么是‘五体投地’吗？”周瑁远朗朗一笑，道：“你真当我是大陆汉语的门外汉啊，我也是有八年的大陆生活经历，好吗？”

林子苏便讲道：“小时候，我和弟妹曾经有过一次讨论，当时妹妹问我什么是‘五体投地’，当时我还没想明白，然后我弟弟就回答说‘二姐，你也太笨蛋了，五体投地都不知道，五体投地就是把你的头、双手和双脚都埋在土里啊’——”

林子苏刚讲到这里，周瑁远就哈哈大笑起来了，连前面高瓴欧的司机也忍俊不禁，只听林子苏又道：“当时我正要回答妹妹，可是弟弟这番理解，一时又让自己觉得是不是理解错了。现在细思起来，觉得弟弟的这番理解其实也没错，虽然比较粗糙，但却是情理之至。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极致佩服的时候，就真的恨不得把四肢和头埋到沙土里，既有莫名的自惭形秽，又是不可言喻的敬意。”

周瑁远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挺受用的，便笑着看看她，道：“小丫头，道行见长了，知道欣赏一个人啦，说明你在用心看事看人了，而不是用眼睛。不错哦！”

林子苏又道：“虽然我之前就听说过你的不少故事，也知道你的能力非凡，但那些都是口口相传的故事，并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所以并不足信。但今年开始和您接触得近了，才发现你真的特别有魅力，这世上大概有点聪明情致的女子都会迷上你的吧！”周瑁远便顺口问道：“那你呢？”

林子苏也不回避，大方回应道：“我想做一棵和你一样的树，能沐浴高空的阳光，也能呼吸自由的空气，听见风声雨声也无畏无惧。所以，除非哪一天我能追赶上你的脚步，否则我不会要一段不对称的爱情，那样太辛苦了。那么，现在，您就是我的远先生。”周瑁远听着这说法新奇不已，不禁含蓄一笑，忍不住抚了下她的头。。他终日所见的女子大都像蔓草一样甘心情愿攀附于他，从未遇见过一个女子，像林子苏一样，独立于人格之上，只想做一株与他比肩而立的树。可见这个小丫头有上进心，却并不贪心，有一颗难得的赤子纯心，这让周瑁远对她又有了新的感知，心中也是由衷地赞赏，不免产生一种想保护这颗赤子纯心的欲望。周瑁远谜一样地微笑着，良久才道：“你可以对自己更自信一些。”

林子苏不欲在这个话题聊下去，便有意岔开话题：“对了，我心里一直存了一个问题，想请教请教远先生！”周瑁远点头，林子苏道：“今天你们的第二个议题是对丰兴煤矿破产项目进行收购，既然这个项目已经宣告破产了，又迟迟没有愿意接手的公司，那为什么你们还要收购呢？”

周瑁远并没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窗外，车子这时刚好驶过一个垃圾处理站，林子苏也被他的目光所吸引，也看向窗外，只见垃圾车正在向回收站倾倒垃圾，工人们都在旁边清理垃圾，直到车子驶远了，周瑁远才道：“就像垃圾回收的事情一样，垃圾谁都不愿意碰，因为大家嫌它脏，但为什么垃圾公司还愿意回收处理呢？”林子苏自然想不到深层的原因，只觉得这是政府行为，并非商业行为，所以就摇了摇头。周瑁远便道：“道理就在这里了。很多事情的猫腻就在这里，就是因为绝大多数人不敢去做，才是风险和机遇并存。绝大多数人不敢去做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了风险，而小部分选择去做的人呢则是看到了机遇，都没有错，只是思考的角度不同。垃圾公司回收垃圾，并非全是政府行为，真正的垃圾回收和处理是由商业行为的公司在运作，因为这些垃圾是可以经过二次、三次甚至多次分类处理、加工后变成商品进行流通，比如土壤、工业用油等，这些垃圾回收再利用公司一方面可以拿到政府的补贴，同时还能通过价值再造获得巨大收益。”

林子苏若有所懂，仍禁不住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在丰兴煤矿破产项目的收购方案上，按照百大基金的那个重组整改计划，就能保证收益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毕竟那个项目投入了将近一个亿，最后还做成了一个破产项目。”

周瑁远笑了笑，看着她道：“这个就涉及到私募股权的退出机制……唉，里面的道行太多了，讲浅了你听不懂，讲深了你还是听不懂。嗯，这个问题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如果真想知道答案，自己去多看一些私募基金的书籍，希望有一天你来告诉我答案。那个时候，你就会真的懂了！”周瑁远看看一脸不服气的林子苏，笑了笑也就没再说话。

五月的课程，就在私募基金的疑云中结束了，林子苏又要回到那个龙争虎斗的巢穴中去。随着眼界和胸襟的打开，林子苏的职场格局也逐步开阔和明朗起来。然而，当林子苏如日中天之时，此时的赵恬妞却发生着变化，林子苏和她之间曾经亲密无间的闺蜜之情同窗之谊也在慢慢瓦解。那么，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