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螳螂捕蝉（1/2）

到得常青市，林子苏也没有回青年小区，而是直奔东森集团的总部港“风之帆”。到得公司，前台的玲子就直接将她带到了会议室，神情挺严肃，林子苏觉察出有些不对劲。

林子苏在会议室坐定，约摸几分钟后，进来了几个人，除了赵云龙和俞琳徽认识以外，其他几个人林子苏从未见过。

一行人在对面坐下后，赵云龙首先说：“我们是‘九二三事故调查小组’，云连城市公司在本月二十三日发生严重的安全事故，总部责成云连城市公司做了一份详细的事故调查报告，事故的调查结果工地管理没有问题，围挡完好无损，当天的值班保安也证明没有放行学生进入工地。后来经过对学生王家嘉的调查问话，学生说是一个姐姐带她进入了工地，后来这个姐姐自己因事走了没管他，才酿成了此次事故。”

林子苏听得云里雾里，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困惑。赵云龙便道：“王家嘉口中的‘姐姐’就是你，林子苏！”

“什么？”林子苏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惊跳了起来，“怎么可能？那天我记得再清楚不过，因为在做白天的活动总结，所以那天我们下班特别晚，我离开公司都快9点了，而且云连城市公司营销部的同事和太一公司的万京南，对，还有任鹏非，都可以作证的。实验中学5点都放学了，我一直待在公司，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学校？再说了，在这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王家嘉啊！”

“林子苏，到现在了你还死不认错，你以为我们都是闲得没事干，没有真凭实据就把你请回来调查吗？”俞琳徽早就不满林子苏的伶牙俐齿，便趁机言语极尽讥讽之能但又不想太过于明显，“你如果好好认错了，公司还会宽大处理，其他的也就不再追究了，最多也就是辞退。但你要是现在这样的态度，那后果就会很严重！”

林子苏气急败坏，据理力争道：“认错？我何错之有？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承认？后果很严重，难不成我还要去坐牢啊？”

“哎，你说对了，出了这样的事故，王家嘉虽说是死里逃生，但也是严重的安全事故，你觉得你还不坐牢吗？”俞琳徽嘲讽道。

“我……，你……”林子苏气得语塞，丧失了往日的能言善辩。

“说这些干什么！”说话的人是东森集团纪检会的组长张海，他指了指他面前厚厚的一堆材料，道“林子苏，这些都是调查的原始材料和证据，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员工，但也绝不容许一个害群之马。先说第一件，‘九二三事故’经调查，城市公司工程部管理上没有失误，工地围挡也都完好无损，而且保安的口述也确实没有放行任何一个闲杂人等进入工地，这份材料好几个人都作证并画押的，你看一下吧！”张海将一沓资料递给了林子苏，林子苏仔细翻看了资料并无错漏。

随后，张海将另一沓资料也递给了林子苏，“你刚才说你在事故发生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王家嘉这个学生。可是我们调查的结果却恰恰相反。在事故发生之前，你参与了每一期的‘未来之星·安全教育’活动周，你曾不止一次地和王家嘉进行过互动，这个城市公司营销部的同事和王家嘉父母都可以作证。”林子苏回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刚才急于辩白也没细想那么多，这下是百口莫辩了。

张海见林子苏沉默若有所思，想是她承认了这一事实，便又道：“9月23日那天你们确实下班很晚，但5点多你跟同事说你要外出吃晚餐，等你回到营销部时是2个小时后，王家嘉的同班同学郭艺轩曾亲眼看到你去接了王家嘉。这是对学生王家嘉的调查问话，我想补充一下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你自己看一下。”一沓资料又送到了林子苏的手上。

此时，林子苏已经是气得浑身发抖，拿着资料的手都是抖的。她清楚地记得，那天5点多出去用餐，可是用完餐就回到售楼部，因为连着几天活动实在太累了，所以就在二楼的一间休息室休息，没想到一下就睡过了，到得会议室时大家都在等她，当时任鹏非还问她怎么来这么晚，她还很歉意地说睡着了错过了时间。

怎么可能有去接王家嘉之说呢？想到此处，林子苏不经意看见俞琳徽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便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反而笑道：“即便是之前活动时，曾和王家嘉有过互动。可是，我也想不明白，我自己为什么要去接王家嘉，王家嘉为什么就会那么听话跟着我走？好，即便这些都成立，可我又为什么要把王家嘉带到工地上去，我又不是个没脑子的傻子。不知道那里很危险吗？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

“是不是傻子，我们不知道。但事实就摆在这里，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俞琳徽讥笑道。

林子苏终于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反诘：“俞总，我也很想知道，要不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认罪？”

俞琳徽立马警觉道：“你自己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闻言，林子苏不禁对她冷笑了两声，俞琳徽心里有些发毛，反倒不敢再说什么了。

“林子苏，你也不要激动，我们现在也还没定论，我们这不还是在向你调查问话嘛，说明公司还是很尊重你的。”赵云龙道。

林子苏冷笑道：“如果真的尊重，那么在事故调查的第一时间就会来向我问话，而不是把一圈人都调查完了，才来告知我结果。”一语堵得赵云龙接不下话。

张海道：“王家嘉父亲给出了你问题的答案，那天王家嘉父亲因为下班太晚，而她母亲因事回娘家了，所以无法去接王家嘉，王家嘉父亲因知道儿子非常喜欢你，一时又找不到别的人，所以就给你打过电话委托你去接王家嘉，让王家嘉暂时到售楼部写作业。谁知道王家嘉太调皮，对你又极为信任，因为之前安全教育活动周的事情，让他对工程建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便让你带他去工地玩玩，你也是好心办了坏事。你带王家嘉进入工地后玩得忘了时间，直到想到还要开会，才要离开，可是王家嘉玩性大起不愿离开，你就嘱咐他待在原地不要乱跑，等你开完会就过去接他，后来开完会你也忘了这茬事，结果就酿成了后来的事故。”

直到此时，林子苏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家嘉父亲的态度会三百六十度大转冷，这个调查结果几乎是天衣无缝，她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满心愤懑却又难以辩驳，但到底年少气盛，便道：“好，既然人证物证俱全，那我请求对质！任鹏非，太一公司的万京南，还有王家嘉父母，还有你们说的那个王家嘉的同学郭艺轩。”

“连日的调查已经让两个学生的家长苦不堪扰，已经明确表示不希望再被骚扰。”赵云龙道。听到此处，林子苏便哼了一声，眼睛直逼俞琳徽，心里道：到底是‘苦不堪扰’，还是背后另有原因？但又没有真凭实据，到底也没说出来。

俞琳徽见林子苏咄咄逼人的目光，便转移开视线，看了下别处。林子苏见她如此情状，心中便知了一二。

张海道：“你说到任鹏非和万京南，这也是我们今天找你调查问话的第二件事情。一个是关于项目改名，一个就是‘未来之星·安全教育’活动周。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曾经威胁过乙方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万京南，如果不采纳你的‘未来之星’的名字，你就会找个由头向总部呈报取消和对方的合作，万京南迫于压力才不得不最后采纳了你的建议。”

林子苏闻言不觉一惊，又是莫须有，看张海的样子似乎还没完，“而且，导致本次事故的最直接原因是城市公司开展的‘未来之星·安全教育’活动周，因为这个活动让学生和家长放松了警惕，甚至将工程施工建设看作是件‘有趣’‘好玩’的事情。而这个活动也是你一力主导的，万京南因上次被你威逼的事情，担心失去合作机会，就再次对你放水。现在因为这件事情，万京南已经被太一公司召回准备开除处理。”

林子苏大惊，竟不知有这回事，难怪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万京南。林子苏不甘心道：“任鹏非是我在城市公司的直接领导，他也是项目的组长，他怎么可能让我为所欲为？我能力还没大到可以翻云覆雨吧。更何况我自己还处于试用期，即便是有心，是不是也要等到转正之后？”

俞琳徽冷笑两声：“你怎么没那么大的能力？你一个应届毕业生，才来公司一个多星期，就使尽手段耍尽心机，通过杨玫参与了‘海上之花’的项目会议，要知道这样的会议只有公司高层和几个核心人员才能出席的，当时会议室里集团三大部的副总裁，还有总裁办主任都在，你还不是照样翻云覆雨改了项目的名称吗？不过那天你大概和杨玫一样失望吧，你本想借此机会献媚总裁，结果可惜总裁那天没来。凡此种种，一个小小的任鹏非，又怎么能管得住你？”

林子苏已经对俞琳徽鄙夷到了极点，这种心境从未有过。而俞琳徽所讲的这些说到底是她自己心里的症结，如今却成了坐实自己“不安分爱表现”的有力证据，连赵云龙和张海都不禁点头表示赞同。看到此节，任她再要强，此时却已是如鲠在喉，事已至此再多辩解也是无益，会议室有一阵的安静。

“林子苏，你还有什么想申辩的吗？”张海问。

林子苏强忍满心委屈，仰面看向天花板，将眼泪咽回肚里，顿了一下情绪，平静道：“调查结果在先，你们已经先入为主了，我还有必要申辩吗，不要说你们，我自己都觉得无意义。我只想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毕业生，进入东森我就想着好好干，多学点，没有你们那么多的道道。上面说的事情，我以我自己的生命起誓，我没有想过，更没有做过。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尊重过你们为调查所做的努力，但我不会认可，就是东森开除我，或者我因此要坐牢，我也不会认！同样，假如我因此被开除，那么在我看来，东森集团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离开也罢！”

“好吧！你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有录音，我们在座的谁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先回去，最近几天你会被停职，也就先不要到公司了，等最终的调查结果下来后再做安排。”张海道。

就在众人将要走出会议室时，林子苏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一把拽住俞琳徽胳膊，俞琳徽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林子苏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你想攀龙附凤趋炎附势，就想着别人就和你一样。总裁长什么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也从未见过面，也许他不过是个糟老头子，我根本不屑和你去争。你好歹是一个中心的总经理，说话做事这般凭一己之好恶，只会让人觉得你德不配位，这是东森的耻辱。你，根本不配和杨玫副总裁争，更不配和她比。我知道，这次所谓的事故调查，一定是你在兴风作浪。原来我不计较，只是觉得应该尊重前辈和上司，可惜你没那么好心。我知道这次所谓的事故调查，一定有你在兴风作浪。做这些亏心事，你都不怕鬼敲门？”

俞琳徽哪里受过这等待遇，更何况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被林子苏戳穿心事，俞琳徽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林子苏，俞琳徽心中恨极，所以使力也颇大，林子苏一个踉跄，腰部便被猛烈地撞击到会议桌角上，一阵剧痛让林子苏险些痛喊出声。

但众目睽睽之下，林子苏只能用手狠抓背后的桌子，希冀以此减轻疼痛。此时，俞琳徽脸色煞白，满目怒光，失声道：“莫名其妙！有病吧你！”说完便快速离开。其他几个人也都对林子苏摇了摇头，离开了。

林子苏走出东森后，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东森会开除她，这大概也是俞琳徽最希望的结果。其实，离开这里倒也不是坏事，虽然心中多有不甘，但想到以后可以人事安宁倒也能放下许多，她本也是个洒脱的人。

回到家后，家里没人，赵恬妞也早已下调城市公司了，林美静还没有回来。中饭也没吃，从上午回来一直到晚上，她就那样倒在自己屋的床上，蒙着被子大哭，最后苦累了就睡了过去。林美静第二天早上起床，在洗手间碰到林子苏，着实吓了一跳，便寒暄了几句，也没发现林子苏的异样，便又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