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作壁上观（2/2）

“可如若，鬾的吞噬行为真提前惊动了神殿的人，不就扰乱了尊上的计划吗？”

血眸隐晦而暗沉：“这说的倒也是，本尊的确不想马上就毁灭掉整座千城，不然以后可没得玩了！本尊要的，只是全千城的惶恐和无助！还有让那自视清高的郗子墨来跪着求本尊手下留情！！！”

“嘭！！！”

幽鬿的心跟着猛烈一抖。

“跪”、“求”二字，纥骨鬾咬得很重，他似乎是又忆起了什么不愉悦的过往，狠狠地将手旁琥珀色的杯盏摔了个粉碎，鲜红色的液体肆无忌惮地淌了满地。

糟糕！见着纥骨鬾发怒，幽鬿紧绷的心弦再次跟着开始狠狠地颤抖，眼角的血色泪痣也染上了惊恐。

每一次尊上发火，她从来都是那个苦不堪言的发泄口。

不待纥骨鬾开口，她便已形成条件反射一般，主动走上前，单膝跪于他跟前。

“不错，很自觉啊……”

看着他的嘴角上勾，咧开，恐怖的尖牙在昏暗的灯下闪耀。尽管她遭受的折磨频繁，却依然还未习以为常。所以每一次面临发泄的惩罚，她的身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战栗。

疼！！！

幽鬿紧咬早已乌紫的下唇，渗出颗颗血珠。

自她走投无路沦为半魔鬼后，身上的任何伤痕皆奇迹般地能够快速痊愈。也正因如此，她才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感受被尖牙刺破脖颈肌肤的这种痛楚，令人痛不欲生。

她真的好累……好痛！她多么想就这样痛苦死去，如此就可以顺利地解脱了……她多么希望当年，这个惨无人道的魔鬼没有救下奄奄一息的她，这样，她也就不会为虎作伥，不会受到如今这没完没了的折磨……

她感觉自己的血就快要被吸光了。苍白无力的脸上，幽鬿的眼里是一片希望燃尽的死灰。

她想着，自己就这样死了也好……

她要是真的能够如此死了就好了……

可惜，就在她缓缓闭上眼的同时，那来自地狱的魔鬼终于松了口。

“咚！”

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到冰冷的地面上，无比嫌弃般地擦擦嘴角的暗红：“你的血，本尊已经喝腻了。看来，修罗城又该添新人了……”

（三）缘，妙不可言

锦绣城，药石司。

“呃……”

被缠绕于鼻尖的浓郁药香惊醒，屏障后的人影憧憧，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和捣药声嘈杂交错，佩流漓的秀眉不禁皱了皱。

她吃力地从床榻上撑起身子，嗓子有些干得冒烟，伪装成黑色的瞳孔里满是陌生与警惕。

“姑娘醒了？喝点热水吧。”

屏障后绕出一陌生女子，佩流漓的视线里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一只瓷杯。热气腾腾的水面微漾，正倒映着无精打采的自己。

接过，轻抿杯沿，细微的声音有些颤抖：“多谢……”

她抬眸，却见面前的陌生女子脸庞清新脱俗，眼眸干净明亮，面带着友善的微笑：“姑娘不必惊慌，我刚见着姑娘一人晕倒在大街上，便顺路将姑娘捎到了药石司。”

“谢谢……”佩流漓怔怔地望着那女子澄清真诚的眸子，再次愣愣地道了声谢。

女子弯了弯眼角，轻笑道：“别担心！药石司的大夫说，你只是太过劳累没有休息，又加上没有及时饮水进食，体能跟不上，所以才会晕倒的。其他的，倒没有什么大碍。”

佩流漓腼腆地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因为饥渴而晕倒于街头，的确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啊！

“我倒是很好奇，究竟会是什么事情会值得姑娘你废寝忘食呢？”

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佩流漓的声音依然小得如蚊鸣，那女子不得不靠近了些听她说话：“我……我在寻找一个人……一个……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那女子的眼光犀利，似乎立马就看透了佩流漓的心思一样：“原来如此。不过，那个能够让姑娘废寝忘食寻找的人……我猜，大抵是姑娘的心上人吧？”

也不知是空气太热，还是喝下的水太烫，佩流漓的脸反正是更红了。

女子当然看出了佩流漓的害羞和躲避，适时地话锋一转：“萍水相逢一场，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佩……佩思墨。”不愿透露太多，临时编个假名，佩流漓的舌尖有些轻微发抖。

女子若有所思：“思墨？可是‘思念’的‘思’？”

轻点头：“嗯。”

“挺有深意的名字啊……”

“别……别多想，这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只是父母之言罢了。”佩流漓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人类说这么多话，她还是有点紧张和不安的。

女子莞尔，伸出手去：“哦，好的。我姓夏，夏雨柒。思墨姑娘，很高兴认识你！”

佩流漓亦小心翼翼的伸手，但也仅是礼貌性地握了握她的指尖而已，又飞快地缩回了手：“今日，多谢雨柒姑娘相助。思墨，还不知该如何答谢雨柒姑娘……”

夏雨柒爽朗一笑，给千城代言：“哈哈！没关系，举手之劳，无须挂齿。助人为乐是千城的传统美德，他人若有难，论千城人谁也不会作壁上观的。思墨姑娘又何须如此拘谨呢？”

“可我的父母从小就教导我，不能欠人人情。所以，雨柒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思墨一定尽全力……”

“好啦！真的没关系！思墨姑娘能够照顾好自己，就算是对我的回报了！我可不希望，下次再在大街上碰上晕倒的你啊！”

看着面前陌生女子灿烂的笑颜，佩流漓第一次觉得人类并非全是自私、残酷、冷血的。千城人，真当是如此友善而温暖的吗？

会不会，是因为雨柒姑娘并不知道我是鲛族人呢？

佩流漓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如若雨柒姑娘知道我不是人类，她还会这样无私地关照自己吗？她会不会也跟其他的人类一样，排挤、鄙视、以残忍待自己呢？

“思墨姑娘感觉可好些了？”

“好，好多了……”

“既然如此，思墨姑娘，那我就先告辞了！保重！”夏雨柒刚转身欲离开，却被佩流漓攥住了衣角。

不解回头：“怎么了？”

“我……没什么……就是对雨柒姑娘很感激……谢谢！”佩流漓又立马放了手，真诚地再一次道谢。

“不用谢！保重！”女子微微一笑，转身，背影随即便消失于屏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