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京（1/2）

丙巳年三月，雨

一辆有些老旧的马车独自行在逼仄的小道之上，天色是雾蒙蒙地，雨水像是没什么力气，丝丝地飘落，被风随便地吹得四处乱飞。道路因着雨水而变得泥泞，马车走在路上发出没什么节奏的吱吱呀呀的声音，打破了小路上原本的寂静。

从马车里伸出了一只纤细却并不十分白净漂亮的手，轻轻晃动着，感受雨水打在手上的湿润。若是有人瞧见，定会知道这是属于一个清秀女子的手，却又不大同于一般的姑娘家。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爹，咱们倒是真应了这话了。”女子将手缩了回来，瞧着手上的水珠，向着车里的另一人说道。

“咳……咳咳，对了，咱们离京城大约还需多少日的路程啊？”

“算上今日，约摸还有个七八日吧。爹，您是不是又犯嗽疾了？”听见父亲咳嗽，被唤做萱儿的女子很有些紧张，轻轻帮父亲拍背顺气。

“行了，没关系的，不碍事。”女子的父亲摆摆手笑道。老人家在说话时依旧有些咳嗽，形容却十分端正，丝毫不显狼狈，花白的发也掩不住一身的风骨。

“唉，萱儿啊，是爹不好，带累了你五年啊。”

“爹这是哪儿的话呢。爹受难，难道做女儿的要袖手旁观吗？我或许是可以安守家室，不理会父亲，可您就只我一个女儿，连我也不管您的话，我不是太不孝了？”

老人拍了拍女儿，眼里满是饱经沧桑的哀凉：“瑾萱、瑾萱。萱草忘忧，为父替你取这个名字，正是盼你一生无忧，谁知……罢了，是我杨彦无能。”

“哎呀爹，世事无常嘛。而且咱们这不是要回去了吗？别这样了。回去了，咱们还能跟以前一样的。”杨瑾萱知道父亲心里痛苦，笑着劝道。

“呵，萱儿呀，我老了，回去之后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这次回京我也只是个闲职，能领些俸禄而已，恐怕是再也护不了你了。”杨彦有些自嘲地道。到底他虽然知道自己已是年近花甲，许多事情都没了心力，却依旧有些不死心。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女儿。没有了家里的背景，杨瑾萱的日子，必定不会太好过。

杨瑾萱听父亲这么说，只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