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2/2）

他不敢置信的偏头去看，还没等慕流央问出什么，他便丢了魂似的说了一句抱歉，直接转身向后跑去。

“？”慕流央挑着眉心说这都是怎么了，不过甩掉这位也好，那他就去找猗湖算了，反正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不如美人在侧不是吗？

……

“桑衍！”

后阁院前，桑衍被高声唤住，她停步转过身，看见许行素跑的直喘，分明看见了桑衍身侧的白狼，却难得对此事未出一言。

他撑着膝盖不断喘息，片刻后忽然抬手按住了桑衍双肩，声音焦急。“桑衍，有人还活着，他到东亭来了，说不定也会记得你的事情……”

“不要慌。”桑衍叫他站直身缓下语气，见许行素收回手好像是安稳一点了，才缓慢言道。“你是说，还有人记得当年的事情？”

“是。”

许行素低下头回忆片刻，很确定自己是见过那个少年的，看年纪应该是后来才被带入实验室，因为经历的时间比较短，所以还没有开始实验。

这不代表他会忘了一切。

桑衍在实验室中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许行素知道她在某种觉醒之前，一直表现得更像个凡人，但实验室的主人总是喜欢叫她参与到危险中去。

将那些已经无药可救的废品，折磨到危险却又不至于无法打败的地步，逼着只是个普通女孩的桑衍将其杀死，之后喂养一般……

很多孩子都在牢笼中见过这一幕。

“桑衍。”许行素左右望了望，推着桑衍叫她走入院中，见身后是白狼随手将门合拢，神色意味不明，这才发现自己又忽略了什么。

这家伙怎么也在这儿？

但他有绝对要说的事情，也并没有和白狼较劲，迅速回神低声说道。“桑衍，东亭是历史最久的一间学院，甚至可以追溯到神明年间，是不是？”

“嗯。”

得到应答后许行素冷静了一些，梳理语言这才缓缓开口。“确实如此，因为东亭的前身，正是神明年间——对神明组。”

“对神明组……？”桑衍一怔，忽然察觉到身侧有种情绪失控的感觉，偏过头看见白狼低垂眸子，身边白焰不耐烦的摇晃着。

可是见她望来，那些个情绪都悄无声息的迅速消失了，最终只留给她一句温和的‘无事’。

神明年间的人类没有任何御敌的办法，于是便试图将神明的诸神种在人类身上，在死亡与痛苦中，抱着就算失去人类身份、也要杀死神明的信念，这些成功活下来的人，组成了一只军队。

即为对神明组。

桑衍并不觉得需要深究，毕竟对神明组是神明年间人类针对神明的唯一手段，一直到和神明同归于尽为止，始终活跃在战场的前线。

白狼在看着神明覆灭之前，说不定也与他们交过手，有些恩怨。只是这个组织，传闻是和神明同一年消失不见，怎么会变成东亭的前身？

“准确的说，是他的实验场。”

许行素说的十分坚定，显然并非是猜测。“对神明组的实验场中集结了当年的全部学者，后来又变成遗孤收养、人类聚集的地方，最后化作东亭。”

神明死后，虽然人类失去了威胁最大的敌人，却也失去了御敌的办法，云雨兽、繁灵全部都虎视眈眈的望着人类这一块肥肉。

人们本能的聚集，并且倚靠着军队遗骸，由那些还活着的学者尽可能将变强的方法教给遗孤，逐渐建起城池和防御，才能从那个年代存活。

这一切，本就顺理成章。

桑衍知道他真正要讲的不只是这个，没有言语，示意许行素继续，对方便低下头出口道。“然后十多年前，有一个人决定以‘复兴对神明组’的名义，开始有关于诸神的实验。”

“十多年前？”桑衍这才恍然想起，许行素大她两岁，是在她出生之前进行的最初相对安全的实验，所以十多年前这一切就开始了。

也就是说，最初起意，与父亲无关。

本是许家、或者其背靠之人的意思，后来也许是父亲独自发现了这件事，也许是从一开始他便在对方关注的名单上，总之，参与了进来。

“在十年前左右，一位出身东亭的学者，决意接手这个实验室。”许行素咬着牙继续说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沈末。”

“是……”

“是我的父亲。”

许行素瞬间停下了话语。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见那双黝黑眸子中深不见底的井水，然后是忽然的愤怒，自胸口而起，堵在他喉咙中叫他说不出言语。

“他是、是你的……？怎么可以？他居然为了试验，让一个孩子成为自己的女儿？”

神明混血。

那之后背负着人类生身的女子，必将走入终结。

“他还在看着我。”桑衍平静的话语叫许行素五指紧攥，随即又听见少女平静答道。“他的目的，并非是天下，也并非是力量。”

——也许仅仅是我、或者通过我看到的谁而已。

许行素觉得浑身发冷。

一个学者，是应有自己的底线。

无论是自身清明，还是由师长教诲，从第一日踏入学院成为某人学生开始，就必须严苛要求自己在师长的底线之上，否则……

视为对师门、学院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