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2/2）

许久，云染终于有了反应，跃下树干，站在他的面前。

苍白憔悴的脸上，只见清冷。

她看着他的眼神，看似无情却有情。

四目相对，无尽相思蔓延。在这黑暗的牢笼里，深情只能解做负心。

在仙界，她是罪恶滔天的阶下之囚，而他是高高在上的战神。

良久，容与终于做了个决定，将能开启无底天坑的玉符递给她。

“你走吧。”

那双漂亮的凤眼半敛起，望了眼递过来的花纹精致的玉符，心间苦涩。

“事到如今，你放我走与你杀了我，又有何区别？”云染心中悲凉，陌路相逢，寥寥数语，便再次分离。

自关入无底天坑后，她一言不发，每日醒醒睡睡，要么在做梦，要么在看三个魂印。两年不曾开口，声音变得沙哑，话语满是僵硬。

云染深深凝视着面前男子的容颜，他的不开心藏在眼底，却难逃她的双眼。

经年一别，再聚首，已是殊途。

生离与死别，在她眼中，已然无差。

不过是在没有你的地方，苦苦捱着无穷相思。

“你真要放我走？”云染见他始终不肯收回玉符，再次开腔，“容与，战一场吧。我赢我会夺下玉符，离开无底天坑，我输便服从仙界之罚，明日心甘情愿到明镜台受死。”

容与把玉符扣在她轻易可夺的位置，唤出两件神器。

两件材质相同的神器，干净璀璨，其中一柄是剑，一柄是戬。

自落败后，容与从白帝那里讨回了她的神器，与自己的剑保存在一起，每日擦拭，月月保养，一起等待它的主人。

云染从他手里接过自己契约的武器，两年未用，光芒如初。

云染单手执器，手臂与长柄相贴，前端指向容与。

容与握剑的手缓慢抬起，剑尖犹豫地指向云染。

“云染，杀了他，为主子报仇！”被困在刑柱上的人眼中闪烁着嗜杀的光，过度的兴奋愉悦浮现在他脸上，让面庞扭曲可怖。

云染出招，毫无拖泥带水之姿，素白的衣裳划过，擎天沧月戬刺出。

容与提剑一挡，只做防守之势，且毫无战意可言。

他要全她得活，哪怕违背仙界之命。

而他不知，她所求不多，只望他做回昔日的战神。

云染挑剑，收戬，主动撞上剑尖。

冰凉的剑身入体，溢出温热的血，却暖不了彼此的心。

擎天沧月戬落地，容与面上惊慌顿现，上前一步，搂住倒下的人儿。

“为何宁愿命丧我剑，也不要活着？”容与沉痛的话语，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心脏的骤痛如同刀子涌上喉间，让他喉咙变得生疼，难言他语。

“放走我，你如何逃得过仙界的责罚？人终归有一死，不如让我成全你昔日战神的赫赫功名吧。”云染抬手轻抚他悲伤的面庞，眼中有泪，嘴角却愉悦地勾起浅浅笑意，深深凝视着所爱之人的容貌。

自上次分别已过两年，但在大战中的那些年里，她与他遥相望，擦肩过，像这样清楚的触碰到他，感受到他的温暖，已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只要你活着，让我倾其所有去换……”有何所谓？

容与话未说完，云染的手覆在他唇上，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云染气息逐渐变弱，手沿着他的下巴滑落，虚弱道：“你已负我深情，这番话留着说给你日后的妻子听，她会开心的。”

“我带你走。”容与抱起怀中人。

云染摇摇头，望着高悬的魂印，“众人皆说，你我有缘无份。阿与，你说，我们究竟是无可奈何的错过，还是身份悬殊的过错？”

“都不是。”容与哽咽，紧紧搂抱住那具渐渐冰冷的身躯，大掌抚摸着她的长发，有泪水打湿了她的前额，他坚定不移的重复，“都不是。”

“那就好。”云染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最后看到的是高挂在上的紫色魂印，与红色的血气，越来越近。

云染眼睛无力地闔上，有泪从她眼角滑落，没入衣裳。

若都不是，为何你我只受着无尽的生离？

倘若一生不得见，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阿与，来生，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