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旌节居汴水（1/2）

她想起九岁那年，那滂沱大雨雷闪电鸣的仲夏夜，她出得那一场势来风急的水痘急症。风刀雨啸中，谨娘与淮安打着黑色满穿伞，连夜送她出宫外灵隐寺病养。

在满地黄花堆积银杏缭绕的灵雾山里，这一养，养了足有大半年。曾经在春闱宴上与她抢兔子宫灯的陆梓柔，亦伴了她大半年。

她们沾染了同样的病役，高烧得同样昏昏沉沉稀里糊涂，经历着同样的痛苦与灼炙，又奇迹般的同时死里逃生过来。

是梓柔的乳母带来的苗家土方救了她们。

宝璋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她小小的身子眼观眼鼻对鼻正凑在她的被窝前，笼着青雾的阳光正从万字纹镂空的楠木窗落投进来，映亮了她钟灵毓秀的苍白小脸，连绵着身后六月玉立粉莹含珠的桃花一树。

她叫起来：“哎呀，你可终于醒啦。淮安在外面烤兔子呢，他说等你以后烧退了，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吃。”

宝璋眼睛“吱溜”大睁开，撑着手想坐起来，但睡得太久了，身上没有半分力气，才抬起半个脑袋，“咚”落到她手臂上，打得她“哎哟”一声。

“能不能扶我起来？”宝璋说，“不要以后，我现在就要吃。”

她们在漫天缤纷黄叶下捡银杏子熬汤，她们偷了寺院煨火的竹筒扑蝶打雀，她们肩煨着肩巴巴看着淮安的烤兔子流口水，她不时传话喊她哥哥陆照带来醉香居的云片糕，或是梅花楼的如意卷，她故意皱起小巧灵秀的茸茸鼻翼：“哎呀，哥哥好偏心，点心里总是放你最喜欢的樱花片，以后你要是不做我二嫂，可怎么办？”惹得宝璋红了脸捏她耳朵：“御赐金鸾簪，腰系玉凤佩，面前又是谁家女，心急当太子哥哥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