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立又三废(1/2)
……
弗四娘用力一拍脑门!
冯捕头吓了一大跳,正在讲话的宫女也是一惊,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惊恐地望过来。
弗四娘突然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事——她忘了联络郭丹岩,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
弗四娘用手盖住脸,牙疼似地抽了口凉气。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对子:一入宫门深似海,双手一摊随他去。
横批:命不久矣。
她苦着脸对那名宫女道:“你继续。”
……
太子目送李豐小小的身影出门,不知怎的忽然腹中绞痛。是方才那半只八宝蜜枣角黍有问题,他立即断定。
但这种感觉不是中毒,倒像是……下痢。
太子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需知人生有三件事不能强撑:饮酒、花钱、如厕。
如厕出门右转再左转。
刚转过弯,太子就被柔贵妃身边的太监拦住了。原来柔贵妃不在殿中,却是在如厕,如此说来,吃坏肚子的不止他一人……
说偶然太子是不信的,只是这阴谋究竟是不是冲着他来的?皇后不声不响又怀了龙胎,与这件事有无关联?
纵然太子有神仙般样貌,也得解决凡俗肉体上的三急,他侧头对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道:“带孤去溷厕。”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急忙摆手道:“殿下饶命,这如何使得!”
溷厕是太监和宫女屎溺与积肥之处,尊贵如太子,连听到这二字都是一种亵渎。
“需要孤再说一次?”
太子冷冷地问。
此刻莫说是溷厕,便是个陷阱他也不会犹豫,他就不信这宫里有什么解不开的死局。
……除了下痢。
溷厕空无一人,倒也没有想象的那般污秽不堪。今日魏帝摆驾宜兰宫,又有端午家宴,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作死偷懒。
就在太子离席不久,魏帝也站起身来,可能同样是吃坏了肚子,因为包角黍的几名御厨事后都已经被砍了脑袋。
当然,砍脑袋是后话。
溷厕气味污秽,太子身上难免沾了浊气。伺候的小太监很勤快,小跑着回长乐宫太子旧居拿了新的衣裳鞋袜。
按照南魏祖制,亲王以上原本可以带五名自己的人进宫。李弼重登基后废止了这项法令,下旨“外奴莫入”,用他的话说,皇宫里难道还会缺人伺候?
没有特别的旨意,王孙贵族也好,文武百官也罢,都只能将车马下人留在东华门外,光棍一条地来,光棍一条地去。
这个小太监是周来喜派来的。
周来喜是周海的远房侄子,长乐宫如今的管事,他的人,信得过。
太子在偏殿更衣完毕,小太监捧着换下的脏衣要送回长乐宫,衣物里忽然掉出一块玉佩。
“殿下,这?”
这是早上莲西亲手挂在太子腰间的,他本不喜这些赘物,方才又沾染了浊臭污秽之气,更加留它不得。
“一并交给周来喜。”
这是长乐宫的规矩:太子殿下用过的东西必须由周来喜亲手销毁,绝不外流。
太子回到前殿时,魏帝和柔贵妃都已经在座中。柔贵妃惨白着脸神不守舍,许是因为下痢虚脱,也有办事不力唯恐魏帝责罚的缘故。
不多久,席便要散了。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是公主李沅梦的乳娘秦氏。
……
……怎会如此。
太子忍不住闭上眼,眼皮上晃动的都是红色的光影,刺得他双目生疼。
李沅梦躺在平日午睡的榻上,小小的面孔皱成一团,永远凝固在一个痛苦的表情。
她小白羊一般光裸的身子从破烂的衣裳下露出来。
榻上有一些血渍。
血色很浅,粉嫩粉嫩的。
显而易见,这个六岁的小公主生前遭遇了可怕的侵犯。柔贵妃叫都来不及叫一声,第一眼就晕死过去。
祸不单行。
睡塌斜后方不远处,另有一具孩童的尸体,右手齐腕被砍断,周遭血迹斑斑。
正是三皇子李豐!
魏帝倒退两步,身形晃了晃。
“陛下!”
“陛下龙体要紧!”
五月初五薄暮时分,刑部尚书左枚一头雾水地被大太监王开心亲自接进宫来。
左家与陇西李氏是姻亲,左枚乃魏帝亲手栽培,是李家势力的重要代表人物。这也是左枚能保管“魏宬”钥匙的原因。
路上随着王开心小心翼翼地讲述,左枚脊梁骨缝里开始冒凉气,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猜想。
左枚抵达现场时,宜兰宫已被禁军、侍卫、以及皇帝秘卫血侯军围得水泄不通。
左枚仔细查看了三皇子李豐的尸体。李豐的面部表情显得非常痛苦,死亡原因是插入心口的小剑“绝响。”
奇怪的是,李豐被斩断的右手竟然不翼而飞,遍寻不获。现场血迹斑斑洒得到处都是,显得十分惨不忍睹。
公主李沅梦的尸身被垂下的纱缦遮掩着,左枚不便上前,扭头唤道:“叫稳婆来。”
宫中的稳婆除了接生以及帮选乳娘奶口之外,还负责选秀时检验良家子的贞洁。
不多时,两名稳婆被带上来,搜辑宜兰宫附近的血侯军也有了发现。
花树下有翻土的痕迹,血侯军挖出一件男子的衣裳,上面有白浊污痕,这件衣裳出现时候如同图穷匕见,太子魏尊顿开茅塞。
是他。
这张大网的猎物原来是他。
这证物正是太子先前换下的衣物,长乐宫的小太监要么叛变,要么已经遇害了。
果然,稳婆在李沅梦的尸身上发现了一块佩玉。
玉质细密温润,白如截肪,就像用刀割开冬天凝固的羊油,一望便知价值连城。
这块莲西亲手挂在太子腰间的佩玉,如今正塞在李沅梦娇嫩的玄圃里。幼女尚未长成的穹隆被残忍地撕裂,强行推入异物。
稳婆小心地按压着公主的腹部,慢慢取出证物……佩玉被托在白绢上,沾着李沅梦的血,送呈到众人眼前。
太子的眼皮缓缓……缓缓地盖住眼球,眉却缓缓上挑,似两把出鞘的利刃。
如果周海看到此时的太子,一定会心惊肉跳——殿下发怒了。
……
“于是就这么定了太子的罪名?”弗四娘问。
她问话的对象竟然是左枚。
“难道这还不算铁证如山?”左枚反问:“注意言辞,是废太子。”
弗四娘嗤了一声,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她们还会在这里吗?
“皇帝陛下想要什么?”
她不觉得皇帝叫刑部入宫就代表要追查真相。这种啪啪打脸皇家的不伦丑闻,魏帝岂能容它搅风搅雨,摆上台面?
左枚负手,四下望了望。
他们如今伫立在宜兰宫内一处凉亭,四面空旷一览无遗,不必担心谈话被偷听。
“今日天文殿上,废储的旨意再次遭遇一众魏党老臣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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