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匪首(1/2)
…………
“茂东军还没到吗?”
“启禀国公爷,茂东军在眉山附近遭遇多股赤焰军伏击,至今仍在缠斗。”
卫国公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被拍得叮咣乱响。
“那秦蒙军呢?”
“斥候刚刚传来消息,秦蒙军拒绝听令。”
卫国公一怔,勃然大怒:“拒绝听令?拒绝听令是他妈什么意思?王秦蒙这是要反吗?”
亲兵叩首道:“王将军请卫国公恕罪,并非秦蒙军拒绝驰援武陵关,只因韶崇也正遭赤焰军围攻。”
有备而来……
卫国公喃喃地道,那娘们儿是有备而来。
距离武陵关最近的友军一支是守卫眉山乐邺的茂东军,另一支便是驻守韶崇的秦蒙军。可能来增援的军队如今都自顾不暇分身乏术,卫国公三路大军包抄赤焰军的想法自然落了空。
与眉山天险或深入南魏的韶崇比起来,武陵关在地理上反而是最容易攻打的一环。
所以北魏南下,一般都是在武陵关打响第一战。若北魏此时集中三处的兵力,则武陵关危矣。奇就奇在北魏偏不这么打,这样到处点火是想全面开战吗?
况且,凛冬将至,辽河沿岸即将霜冻,除了湍流不息的江心,沿岸都会成为牢不可破的冰面。
赤焰军再不撤退,就是有来无回。
北魏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打法?
卫国公头痛地按着额角,所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女子若有才……缺德啊。
亲兵正欲上前劝慰。
“咚咚,咚咚咚,咚……”
骤然响起的战鼓如雷鸣,卫国公胃部一阵抽搐,又来了又来了!赤焰军又来骚扰了!
他按下呕吐的感觉,起身怒喝道:“随我迎敌!”
……
一阵脚步声响起,内侍周海手持一份急报匆匆走来。
秀美的少年从书卷中抬起眼,微微一笑:“海伯,新床可还睡得习惯?”
周海老脸一红,俯身跪下叩首道:“请殿下恕老奴冒犯之罪。”
少年道:“不知者无罪,起来说话。是有余孽的消息了?”
周海道:“正是。”
“龙口城的信传来消息,五天前城中发现形迹可疑的高手,一为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另有两名金京口音的少年,其中一名与海捕文书十分相似。”
太子好奇地道:“此人怎会仍然露出本来面目?”
周海笑道:“殿下一语中的,逆贼自然做了伪装,不过此人时运不济,居然撞到了贼眼老乾婆。”
千刀万剐乾婆婆,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千刀万剐是说她精通易容之术,眼光毒辣,能将对方的伪装千刀万剐般全部剔掉,一眼看透本来面貌。
她是雪中春信的一员大将。
太子道:“那还真是不巧。”
“殿下,要采取行动吗?”
太子没有直接回答,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耐心敲动,桌上,有一幅摊开的舆图。龙口,十万两白银曾经不翼而飞的地方。
他反问道:“跟余孽在一起的是些什么人?”
周海道:“男人来路不明,另一名少年倒像自金京一路跟去的,老奴马上叫人再查。”
“全力查。”太子沉吟了一下。
“拆穿余孽身份的那个娘子,徐寿芹,安排她来金京。”
“是。”
与此同时,徐小娘子在襄阳的外祖家,穿着粗布的窄袖小衫,包着头巾,用捣衣杵用力锤着枕石。
没了家产和婢女,浆洗洒扫这些粗活都要她自己动手。一片屋瓦两餐饭,这就是外祖家能给她的一切。
或许日后还有一个肠肥脑满的商户,抑或干瘪腐臭的老财,一个填房或侍妾的身份。
徐小娘子咬着牙,呵着自己冻疮遍布红肿溃烂的双手。
她不会想到,自己的命运最终还是因玄遂而发生了剧变。
……
从龙口到中山,再从中山到平城,玄遂度过了出金京以来最安逸的一段时光。
在这样相安无事的平静下,白丁的手臂也终于恢复如初。
血侯军败于隆中,皇帝明面上没有再继续咬住不放,至于私底下的暗潮涌动,水来自有土掩。
如今南魏人心浮动,到处都在议论北魏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不得不说,皇帝对玄遂的追捕如此疲软,后继乏力,极大程度上正是因为战事。
女帝瑶姬,这位敌人的敌人虽不是朋友,但她这次出手无心插柳,确实帮了玄遂大忙。
距离平城大约还有四五十里。马背上昏昏欲睡的横公大人突然睁开双眼,一股凛冽的杀意徒然散发,他胯下的枣红马长嘶一声人立腾起,惶惶地停下脚步。
玄遂亦勒住马,不着痕迹地挡在白丁和横公大人之间。
前方山中,有一股红色烟气直上青天,聚而不散,在天空中形成一朵彤云。隔着十几里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美丽,却意味着危险。
那是横公渔儿向父亲发出的求救信号。
横公大人眼底尽是暴虐之意,只交待了一句“原地等待”便弃马而去,身影如闪电鹰隼,快到几乎留下残影。
……
三板斧寨。
两个破衣烂衫的汉子蹲在地上你一根我一根地添柴火,腰间各自别着硕大的斧头,原本凶恶的头脸不知为何有些青肿,眼睛里闪烁着畏惧。
“五哥,你说姑奶奶让咱们烧的介是个嘛玩意?冒个烟血淋嗒滴,俺瞧了心里发毛。”
“憋问俺,少说话多干事。”
两人视线短促相交一下,立刻畏缩地低下头,各自默默。
寨子里有不少巡逻的帮众,厨房有煮饭的香气飘出,后山十来匹秃噜毛的老马无聊地啃着冻土上的草根,一切看来都很正常。
除了坐北朝南的虎皮大椅上,躺着个呼呼大睡的小姑娘。
横公大人紧绷的情绪像被戳破的猪尿泡一泻千里,之后越想越可恨,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作弄老子的丫头。
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是你老子。
横公大人阴险地咧了咧嘴,没有惊动酣睡中的少女,悄然离去。
……
横公渔儿嘴角噙着笑,翻了个身,梦中爹爹、娘亲和自己正围坐在一起,吃着她最喜欢的炸果子。
“炸、炸、炸果子,腰里别着皮锁子,你搽粉儿,我搽粉儿,咱俩打个花哩滚儿。”
快四岁的渔儿奶声奶气地哼唱着,抓过炸果子的小手油光锃亮,在娘亲身上乱揩。
横公大人见妻子崭新的夹袄到处都是油渍,有心责怪女儿,又不舍得,只得粗声粗气地说:“揩我,揩我。”
母女俩都嘻嘻笑他憨傻。
爹爹总是这样,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心思却永远那样单纯。这不,她嫌四处奔走寻他太麻烦,只需在这出关的必经之路上寻个匪窟,放出落难的信号,爹爹必定会火急火燎地赶来救她。
横公渔儿在睡梦中蹙起眉头,攥紧粉拳,似有不快。
娘亲。对娘亲的记忆最后停留在那件碧绿碧绿莲年有鱼的崭新夹袄,印着几个小小的油手印。一尾赤红的鲤鱼儿穿梭在芙蕖间,娘亲说那是她的心肝小亲亲,是她,小渔儿。
娘亲,被德阳王那个狗贼害得跳进辽河自尽了。
哭什么,横公渔儿喃喃地对自己说,把这血仇讨回来就好了呀。
“哭什么?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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