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返校园（1/2）

这天，母亲决定重新启用自留地来种菜。立秋当天的傍晚，幼青跟在母亲身后来到自留地。

父亲又出差了。赶在出差前，父亲将自留地翻过一遍，勾起了垄沟。

种菜之前，母亲先在地头的井边打水，幼青在旁边向井口眺望。

井口用石条简单支起窄小的井口，里面却十分开阔，大概是井的年岁久远，墙壁不断被水侵蚀塌陷造成的吧。站在井边的幼青觉得腿发软，不敢迈步，怕自己脚下重了点井口就塌陷下去了。

母亲用绳子将水桶送到井底，用力摔一下绳子，水桶歪倒在水里，沉入水中。见桶里灌满了水，母亲再次将手里的绳子拉紧，把水桶提出水面。

“把桶解下来提过去！”

母亲把桶拉出井口，直起腰来喘口气，对躲得远远的幼青说。

幼青将水桶提到地边上。母亲稍歇一会儿便走过来，在垄沟上划出浅浅的沟，在里面浇上水，等水渗到地里，母亲把拌了沙土的白菜种子撒进去。用耙子耧平就好了。

全程除了提水不需要幼青动手，她只需要见证母亲娴熟的种菜手法就好了。

“妈你让我来干嘛呀，这也用不到我啊？”幼青沮丧。

“学着点，以后不上学了，嫁了人总得学着做！”母亲边忙变说。

“妈你都说些啥呀，我才多大？”幼青着急了。

“多大？十二三啦，初中毕业了就能出去打工了，干上两三年，相个对象，年龄到了就结婚，你看还有几年？”母亲抬起头看着幼青，给她严肃认真地解释。

“不是妈，幼白都还不着急呢我急啥呀！”

“幼白成绩好，说不定能考大学，离开咱这小地方呢，再看看你！那满墙的奖状哪张是你的？与其这么浪费钱，还不如好好学学怎么干活持家，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幼白说的没错，母亲真的动了让幼青退学的打算。

幼青纳闷，自己的成绩真这么差吗？

“妈，我以后好好读书，争取赶上幼白！你要对我有信心啊！”

噗嗤一下，母亲笑出声。

“还赶上幼白，你初中能顺利读下来我就烧高香啦！”

幼青彻底无语了。之前还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拿个学霸当当，没想到自己原本这么差，成绩一下子变好也不太正常吧，还是循序渐进些合乎常理。

接下来的几天，幼青装模作样地坐在幼白旁边，翻翻幼白初一时的课本。

初中的确是分水岭，成绩好的不一定能继续好，成绩差的能跟上也很困难。

母亲见幼青真的开始看书了，觉得自己的策略奏效了，十分满意。她对幼青的期望原本不高，只要初中毕业，在望城同龄孩子里也不算差，找个对象也能往上拔拔高。

见母亲走开了，幼青又放下书来，摆弄起幼白的画册。

旁边的幼白瞥她一眼，摇摇头，继续看她的书。

“我给你画个风景画哈！”幼青说。

幼青抱起幼白的画笔和画册，出了房间，悄悄爬上楼梯。

露台上，幼青坐在台阶上放眼望去。望城的景致二十年后就不复存在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画出它的半点美好风韵。

对面露台上，梁康在晾豆子，幼青想这人真是无孔不入，怎么又碰到他了。

“嗨，梁康！”幼青式打招呼，你好再见就这几个字。

“嗯”梁康直起腰了，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幼青，等着她的下文。

幼青已经低下头继续画她那惨不忍睹的风景画了。

梁康无语，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傍晚的时候，梁静会喊着幼青还有三嫚以一起踢沙包，踢完梁静还会请大家去家里喝一碗豆腐脑。

偶尔去一次幼青觉得无所谓，可天天去，幼青脸上有点挂不住，三嫚不同，她巴不得天天能有机会见到她的男神，每次都必然拉着幼青一起去梁康家。

每次梁康帮着梁姨忙完，就回屋了，回避与小姑娘们一桌吃同学。

这一天，梁康没有回屋，给大家端上豆腐脑也坐了下来，一副要长聊的样子。

“你们后天开学了，榜已经出来了，你俩一个班！”梁康自然说的是梁静与幼青，三嫚小一岁。

“啊，真得吗？太好啦幼青！”梁静双手抱着碗，脚在桌子下面快速地踢腾。

“嗯！”幼青点头，已经出榜了，自己真得要回学校去上课了，一个硕士研究生要复读初中，呜呼哀哉……

立秋之后的第二个周天，入学报到。

梁静又早早等在幼青门口，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崭新的书包，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一根过肩的麻花辫垂在脑后，皮肤白净，双眼有神。

前世的梁静，生命停止在暑假的某一天，而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此刻正如一朵小白荷，亭亭玉立。

幼青有点恍惚。但愿如此美好的芳华能被生活温柔相待。

两个人结伴骑着自行车来到望城中学。

此时望城中学教学楼刚刚落成，操场和路面杂草丛生。

“就这样吗？怎么上课啊？”梁静环顾四周，满眼失望。

像梁静一样，很多前来报道的孩子都很失望，这样的望城中学与望城一中二中没法比。

而幼青却不一样，前世她经历过母校最开始的这段艰难岁月，对她的感情不言而喻。

两人将自行车停在门口的空地上，跟其他杂乱无章放置的自行车放在一起。

两人跟着人流往教学楼方向走。

路边刚刚种下的曲柳和白杨树只有手指粗细，

幼青伸手摸着每一棵树，一棵一棵，像检阅军队的元首，与人一一握手。

幼青此时已经热泪盈眶。谁说她冷漠？她只是慢热好吧，比别人慢了一二十的离愁别绪奔涌而来。

“这位同学，别动手啊，树太小，影响生长！”一位大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出言制止幼青的行为。

幼青……

身旁的梁静忙拉着幼青紧走几步，幼青回头见大爷还盯着她，唯恐她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