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杀生（1/2）

清晨，锦棱为霖生送来一大盏露水，霖生看着这透白的水若有所思道：“姑娘，这几日，朝饮露，夕饮水，伤恢复得甚是缓慢，不知山中可有肉食？”

“何为肉食？”

“譬如姑娘身上长的，能捏在手里的，将其割下，是以火烤至微黄，便可入食。”

锦棱听闻立马后退几步，赶忙摇头，“不不不，我是花，你吃了仍是素食呀。”痴傻归痴傻，谁知锦棱关于自己性命的事倒是机灵得很。她原以为，人也是可以饮水饱的。

为此，二人便出了山洞，走到森林间开始了所谓的觅食行动。

霖生凭空变幻出两只弓箭在各自的手上，锦棱把玩着新鲜玩意，指腹触碰到利尖之处时她“啊”了一声，痛，一阵的刺痛感。瞬时，她又看到了这支她轻轻一碰就流血的箭直射入一头鹿的身体。

鹿随即倒地，叫了两声，挣扎了几下便无了声息。

“你在伤害它？”锦棱见状拦住了正要上前的他。

“哦？姑娘难道不知，食肉便是杀生么？”霖生眼神阴郁，并不理会眼前的锦棱，她拦着他，让他甚至有些厌烦。没错，他是魔，从来脾气就不是好的，他想做什么，从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想着，立马运起功力，正欲将她弹开，却不料旧伤未愈，遭法力反噬竟吐了口血。

他坐倒在地，口气阴冷，“杀它，我活，不杀，我死。”

看着他，锦棱心中不忍。于是缓缓上前，闭着眼睛，了结了鹿的生命。

而就在此时，他们谁都没发现，苍灵山的结界正开始发生了变化。

夜晚，星辰满天，良辰美景。

火架前，霖生边细细品味着白天猎得的猎物，边洋洋得意的看着身旁的锦棱，看着这会有点安静的她，他竟心生了快意，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姑娘何必如此介怀，人，一出生便得杀生，要么杀，要么被杀。”

“我不是人。”

“可姑娘已修成人形，便要知晓人情世理。这是注定的。”

“霖生，遇见你之前，我一个人在这苍灵山，不知道痛，也不知道人还会死亡和消失，遇到了你，我除了开心，还知晓了痛和死亡这些感觉。我一个人在这苍灵山过得迷迷糊糊的，虽已数千年，但，时间却像杂乱在一个空间里，根本没有年轮，我像只是存在这里一般。你看，你穿得紫色，就与我不一般，比我这玄色好看许多了。”锦棱说着把手伸向火堆，“你看这火，亮亮的暖暖的，好舒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最后会下定决心杀鹿么？不完全是因为怕你消失，我也总觉得，冥冥之中，这就是轮回。天地万物运营的道理。”

“没想到姑娘能想到如此透彻，如此甚好。望姑娘待到自己轮回之期，也能悟得如此透彻。”说此话时，他的左手正轻轻的伸至她的后颈处，正欲施法，却发现自己连凝气都做不到，而后，他又只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作罢。

其实她能悟得这些东西，也不完全因为他，而是那个带她来这座山的人，莹洞里可有他生前留下了许多书籍典册，偶尔她会进去看看，只是书面上的东西都太枯燥乏味了，她光看，却无法真实体会其中意思，即使这样过了六千年，她也是一知半解。

月色姣洁，她的一身玄衣更显得她肤如凝脂，她真真异于尘世中的花妖，从不善于装扮自己，而也唯独有她，不施粉黛却能美得如此清艳伦。她双手托腮，望着他，竟胡乱将莹洞里有关人生历程的故事与自己此番遭遇匹对，不禁思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此番只你我二人在这苍灵山，便说不定万万年长长久久，而你我唯此一生，唯此一世，往后你我将福祸相依，一生一代一双人，如今你我这般境遇与书中并无差漏，霖生，如此，你我可算得眷侣？”

“跟我成为眷侣？”霖生双眸星辰如昙花一现，心中思榷道‘还真是有趣’。接而言，“凡眷侣都有生死相许的情义，倘若没有，便算不得。倘若有天，你须得舍命为我，你可愿意？”

“舍命身死？我便会如何？”

“如此痴愚。”他笑叹。与天相望，星眸相映辉。娓娓而道，“如过去万年，天地间不曾有你。”

“如此这般，那死了我便什么都不是了。”她满脸忧思。她摇摇头，复言，“我不愿意。不能在一起，如此我们便更不算眷侣“那，霖生，我且问你，人，因何而生，即生了，都是如何顺应天地万物运营的规律长长久久下去的？”

她这一问，竟把他问呆了。他神伤许久，并无作答的意思。因为这个答案不该是他有的。这个答案就是，人一出生，便注定生老病死，人妖魔都无一例外。幼时修身养性，及冠之年成婚生子，而后便颐养天年等待下一次轮回。